上到岸邊，方斌的臉上身上頭上糊滿泥巴，連髮梢都有。玉兒嘻嘻一笑：看你！成了個泥猴。方斌呲牙咧嘴，張牙舞爪，舉起沾滿泥巴的手作勢要抓她，玉兒嗔他一眼，盈盈笑著：莫犯傻啊！偏頭躲開，弄臟了要你賠的。
孫穎，喊幺舅他們來用飯。小菊姐站在屋後門口大聲地喊著。方斌聽到了，帶著玉兒孩子們一起往回走。到家的時候，禾場裡站了很多人，都是親戚和鄰居，手裡拿著幾個雞蛋，或者幾個本身做的粑粑，或者一塊肉，看到方斌和黃玉蓉下來，都圍了攏來，說些客氣話。玉兒明天穿一件蘭色的羽絨服，牛仔褲，紅色的球鞋，站在人堆裡，象個仙女一樣。娘和小菊姐，滿麵笑容，一邊接過禮品一邊請他們到堂屋裡坐。實在鄰居親戚們不過想來看看方家的幺兒媳婦，也和本身家的比較比較，待看到玉蓉美若天仙，都有點自慚形穢，藉口有事，都走了。
一排排的水塘，用三四尺寬的堤埂隔開。堤麵凹凸不平，長滿枯草，水塘中的荷葉早已落儘，隻留下枯黃的荷梗，一排排，一團團，成片成片，遠遠看去，好似當代疆場的槍戟林。爹和哥哥方軍另有姐夫都站在堤壩上，小抽水機還在震耳欲聾地響著，水塘中的水線一圈圈的低了下去，有魚兒狂燥地遊來遊去，飆起來又掉下，水花四濺，惹得孫穎他們幾個狂呼亂叫，不竭拿起小石頭往水中扔。
早晨，娘燉了一大鍋魚，魚頭魚尾魚膘魚雜魚籽，在鍋中翻滾，湯燉得奶白奶白的，鮮香誘人，玉兒吃得汗津津的。
回到家，娘早燒好了一大鍋熱水，方斌脫掉腰靴和上衣，俯在大腳盆邊，玉兒擼起衣袖，雙手沾滿番筧泡，在方斌臟兮兮的頭上用力摳著，熱氣從方斌頭上升起，漫到玉兒臉上。七八歲的孫陽，長得粉雕玉琢，又聰明又奸刁，很粘玉蓉，站在中間嘟著嘴：蓉阿姨，我也要你跟我洗頭髮！玉蓉嗬嗬一笑：孫陽乖！你站開點，莫打濕了，蓉阿姨跟幺舅洗好了就給你洗。
魚！魚！方斌，這裡！玉兒手指著水塘，那邊，方斌，魚兒跳起來了！或許是真的冇見過鄉間起魚的場景，或許是受小孩子們的影響，看到魚兒歡蹦亂跳的模樣，玉兒非常衝動，手舞足蹈的。方斌袖了手壞壞地笑：黃教員，淑女一點啊！玉兒抿嘴一樂！都是你教的！
第二天一早，屋後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把方斌吵醒了，起來一看，那邊玉兒夙起來了，在洗臉。揉下眼，走到玉兒身邊，問：睡得好不？冷不冷？玉兒款款一笑：好啊！你娘給我們蓋了兩床被子。玉兒是和外甥女孫穎睡的，又笑：孫穎睡覺好奸刁。方斌扮個鬼臉，好象在說，比我還奸刁啊？玉兒曉得他在想甚麼，嗔他一眼，把臉盆往他手邊一推：倒水去！方斌嘻嘻一笑，就著那盆水洗了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