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耳熟,眼尾一掃吃緊停下,留在霍臨風身上。是流水席那日見過的、撿了又遺了他帕子的那人。快速,那人矗立雨中,昂開端,淩厲雙眸直直地看來,又直直地投入他眼中。
容落雲不知被人暗窺,初日比試整齊不齊,無甚欣喜。剛好容端雨托他解一解九連環,他便帶來玩弄,現在已解開七環。
不凡宮的流水席足足擺了五天,人潮來去,城南城北,無人不知比武大會即開。哪怕是個聾子,也瞧見冷桑山下比武台搭好,就等著你方唱罷我退場。
容落雲回神,指肚摩挲著書卷,一股子倦懶勁兒。“眼下動靜四傳,以後宴席便不必作陪了。”他說。畢竟他們招攬的是部下,用不著打成一團。
他陡地想起,對方當時說過,拔得頭籌再與他賠罪報歉……本來如此。
霍臨風聽話地蘸一蘸辣子,哪怕蘸多也無甚反應。杜錚湊來,糙手為他捏肩,試圖將散了的魂兒揉捏拚合。好久,一盤肘肉幾近吃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霍臨風接住,無瀾道:“容落雲。”一口咬下去,酸得何止回神,便是僵冷的死人都要被酸活。他將桃子一扔,吃緊銜了片甜藕。
翌日,霍臨風獨往不凡宮,與阮倪、鄒林在宮外會麵。三人俱為勝出者,而“一等大弟子”還未知花落誰家,各自心中都在衡量。
他垂著眸子,薄薄的眼皮沾了細雨,利劍刺來時仍用心致誌地解環。變故陡生,陸準的彎刀拂了那劍,廝鬥著,台下暗藏的尋仇者紛繁來襲。
容落雲將帕子疊好擱在枕邊,柚葉味兒緩緩,衝撞香爐裡那一味。他受累起家捧杯茶,將爐中嫋嫋的香潑熄了。
那模樣活像私塾裡的惡劣門生,不讀書卷不睬夫子,隻本身偷偷歡愉。
隔著昏黃煙雨,多謝煙雨昏黃,不然真逼真切對視一眼,叫人憶起相撞的尷尬。
他本偶然入江南,俯仰窺天,卻見北風欲絕雲。
霍臨風已然在啃鵝:“掌櫃?”
鹿頸皮在小承擔中,霍臨風探手一翻,翻出五六條繡花描草的帕子。虧他唸叨半晌,這兒竟藏著很多。
剛經曆過狠惡打鬥,全然放鬆便這般遁入虛空。杜錚唸叨“天靈靈地靈靈”,提示道:“少爺,蘸點辣子呀。”
他舒了口氣,蘸墨寫下:“故園念切,然相距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