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陸準喚他。
他陡地想起,對方當時說過,拔得頭籌再與他賠罪報歉……本來如此。
霍臨風醒時還早,陰著,天空雲潮伴著城中人潮,彷彿為本日比武襯托。冷桑山下聚滿了人,比武台四柱纏彩巾,虎首占有,伐鼓台則背景環樹,置四把梨木椅。
那模樣活像私塾裡的惡劣門生,不讀書卷不睬夫子,隻本身偷偷歡愉。
霍臨風聽話地解衣上床,麵朝裡,卻冇有能聽他牢騷一二的梯己人。睜眼烏黑,閉目也是烏黑,待這渾糟糟的長夜殆儘,崢嶸抑或不甘雙雙放棄,他要蹚一條彆路。
隔著昏黃煙雨,多謝煙雨昏黃,不然真逼真切對視一眼,叫人憶起相撞的尷尬。
四方寥落一地殘屍,再無人敢冒昧。
他感覺耳熟,眼尾一掃吃緊停下,留在霍臨風身上。是流水席那日見過的、撿了又遺了他帕子的那人。快速,那人矗立雨中,昂開端,淩厲雙眸直直地看來,又直直地投入他眼中。
吱呀,杜錚端來熱水, 關門時說:“少爺, 不凡宮的人都回啦。”
霍臨風聽話地蘸一蘸辣子,哪怕蘸多也無甚反應。杜錚湊來,糙手為他捏肩,試圖將散了的魂兒揉捏拚合。好久,一盤肘肉幾近吃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翌日,霍臨風獨往不凡宮,與阮倪、鄒林在宮外會麵。三人俱為勝出者,而“一等大弟子”還未知花落誰家,各自心中都在衡量。
俄然間,反比試的二人劍指伐鼓台,頃刻齊發。
杜錚用力點頭:“服侍少爺要緊。”他抱著那幾條帕子,傻傻地笑,“梅子繡壞了的都給我啦,繡得好的還捨不得給呢。”
容落雲身穿中衣, 捧書細讀, 未抬眼便知誰如此風風火火。陸準揩把汗:“二哥,你怎的飯冇吃便走了?”他有點忐忑,隔著桌不敢靠近, “是不是我辦的流水席不好?”
杜錚說:“許是他喜好,留著了。”
霍臨風冷哼一聲,容落雲先奸後殺都做得出,不定順手牽羊多少閨中巾帕。何況胞姐乃青樓花魁,恐怕裙釵們的肚兜都攢夠了。
杜錚問:“少爺,你想容落雲做甚?”
“是呀。”杜錚朝房門一努嘴,“奪目著呢!”
剛經曆過狠惡打鬥,全然放鬆便這般遁入虛空。杜錚唸叨“天靈靈地靈靈”,提示道:“少爺,蘸點辣子呀。”
堆棧上房,杜錚在桌邊裁紙研磨,一一備好,遞上筆,供霍臨風撰寫家書。白宣承一層燭光,微黃,霍臨風盯下落不下筆來。“爹、娘、大哥。”久久,先將嫡親喚一遍,又斷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