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雲悄悄“哦”一聲,問:“知州是何人?”

他道:“不眠不休加急來回,明夜亥時返來。”

酉時結束,戌時了,他掛上小門徑直朝前走去。

共出四十三招,分毫未幾。

“籲!”他吃緊上馬,濕透的衣衫濺出水花,雨水順著他的額角狂流不止。大步跑近,他猛地頓住,看清角落處的人是容落雲。

霍臨風不由撫了撫胸膛,白綾鞋,瘦窄足,蹬人但是痛得很。

二人朝不凡宮深處走去,路長長,黑黢黢,雨聲袒護呼吸聲。霍臨風撐傘,容落雲提燈,馳驅一起的馬兒乖乖跟在背麵。

霍臨風牽馬進城,昔日繁華的主街一片蕭索,家家閉戶,空中滿盈著餓殍腐臭。他尋到官府外,恍然間覺得身至疆場,各處橫屍,水窪似的血已經乾枯了。

至醜時,容落雲將近將燈柄捏斷了。

而南去三百裡,西乾嶺飄浮一夜濃雲,這會兒捲了兩道悶雷。容落雲關在書房,兔肩紫毫不離手,一筆小楷重重落在紙上。

霍臨風朝他大步走來,一覺睡醒放棄羞赧,隻剩下安然。相離一步,對峙焰火旁,相互神態描述瞧得一清二楚。

少年答:“每天都在餓死人,百姓們為了活命隻得舍家而逃。”

他破鈔半柱香的工夫才寫完,擱下筆,淨手後走到簷下用飯。兩碟菜,一碗羹,隻顧觀雨,半晌才扒拉一口。

霍臨風唯恐封腰散開,行至無人處,一把攥住容落雲的手腕。容落雲扭臉看他,抽手一截,握了握他:“杜仲,佈施一事辦得不錯。”

霍臨風領命,馬上回不凡宮籌辦。走出七八步,容落雲在身後叫他:“杜仲,快去快回。”

容落雲點點頭,再無可問,提著燈朝前走了。

容落雲提著燈,撐著傘,靜著一張臉麵望著他。

容落雲笑起來:“天未明就擠滿了人,入夜纔出來清除營口,如此能憋,你們是一幫烏龜王八蛋不成?”

弟子答:“杜仲師兄勞累一天一夜,正在千機堂補眠。”

少年點頭:“不瞞仇人,瀚州城中連一處佈施棚都無,水米未見。”一陣哽咽後,“糧餉層層剝削,早被吞個潔淨,官府更勾搭富賈屯糧抬價,多少報酬一碗米傾家蕩產。”

霍臨風遠觀半晌,神龍無形飛身入府。

不凡宮的弟子勞累一天,現在疲憊,軍隊纔敢洞出惹事。都尉受了奇恥大辱般,率先抽刀相向,哀鴻頓時如驚弓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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