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雲赤足下床,踩著厚重的地毯走到桌案前,鎮紙下,一封寫好的信放在那兒,他謹慎地拿起來,看清信封上的“辭表”二字。
午後,皇宮中一派安然靜好,東牆四周,玎珈宮內傳出一陣笛聲。
這副神態甚為降落,霍臨風曲解,追道:“你不喜好我去小春台?那我不去了。”
陸準看著那後影,打趣道:“皇上,莫非你捨不得我?”
陸準傻傻地點頭:“剛醒……”他盯著人家的金冠,以及冠上的東珠,“傳聞你本日即位,恭喜你啊……”
容落雲未接茬,乃至抿抿嘴,一聲都不吭。他遲疑半晌,霍臨風欲牽他的手,也被他躲開了,轉過身,他邁開步子朝屋中走去。
孟霆元樂出聲:“你躺著罷,我在朝堂拘束得很,到這內殿你還是饒了我。”探手捏住被角,掖了掖,“本日論功行賞,小蘅、霍將軍、段大俠、四宮主,唯獨差一個你。”
霍臨風低聲道:“操心那麼多。”昂首閉目,在容落雲的唇角輕啄一口,摟緊些,複又啄了幾下。
言語有失尊卑體統,孟霆元卻無謂地笑笑,一擺手,滿室服侍的宮人紛繁退下,段懷恪也躲懶出去了。
陸準說:“我不在乎浮名。”
食指一顫,一朵綻放正美的山茶花被折下,孟霆元想,前半生負重策劃,後半生該心繫天下,囿於這殿宇內不得涓滴懶惰。
容落雲又說:“還賜將軍府,賜良田,賜數不清的寶貝。”
頃刻凝固住,還能是甚麼,他方纔嘗得淋漓儘致,這溫度和觸感,清楚是容落雲的嘴唇。
霍臨風笑道:“真的?”他朝桌案抬抬下巴,啞著嗓子說,“我有東西放在上頭,你幫我拿來好不好?”
霍臨風問:“你不想讓我――”
陸準幾乎嗆著:“即位, 睿王即位了?”
豈止是塞北,待走頓時任,便是長安城一等一的重臣,那裡都去不了。容落雲動動嘴唇,吞下心底不竭翻湧的字句,認命般,環繞住霍臨風的勁腰。
霍臨風問:“那你情願等多久?”
容落雲求憐:“重些。”
霍臨風微微躬身,抱著肘任由玩弄,俄然,後背一涼,是容落雲扶著他的手掌,而後那道傷口卻感覺溫熱,每一下打仗都輕若羽毛。
陸準麵露驚懼,正惶恐,外頭傳來恭敬的參拜聲,而後屋門推開,孟霆元在簇擁之下邁入屋中。隻見其金冠華服,那身姿氣度,實在是描畫不出的顯赫,陸準愣著,一時竟未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