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清楚,慘白的臉兒漫上一抹紅,如此時天涯的朝霞。
烏漆墨黑,隻要小兒的鼾聲。
至於健忘……伏在他肩頭要求,嵌在他懷中顫抖,掉了淚,露了怯,哪是說忘就能忘的。他喉結轉動:“宮主,你落水後說‘不要殺我’,是甚麼人要殺你?”
陸準傻笑:“莫挖苦我嘛,我這些天不時盯著,瞥見銀子都要頭痛。”他靠近撒嬌,卻被容落雲揪住耳朵,扯得他更近,“二哥,你手好涼。”
實在江湖中幾近年年停止比武大會,不甚奇怪,屆時定熱烈非常。擺佈西乾嶺無波好久,春季了,也該鬨出點動靜,叫不識相的匪和北邊來的兵都瞧瞧,此地何人稱王。
容落雲噎住,駁不動,隻好認了。他想起旁的,問:“你身上為何那麼多疤?”
暫拋這一出不測,入夜了,聚於火堆旁取暖。刁玉良用心烤魚,容落雲守著木桶招逗紅鯉,霍臨風距他半臂遠,終究穿上了衣裳。穿好輕嗅,嘀咕道:“有宮主的味兒了。”
容落雲“嗯”一聲,徐正武功頗高,二等弟子未達火候,隻好空著。段懷恪聽罷如有所思:“眼下飛賊未擒,來日另有勁敵霍臨風,宮中正需彌補人手。”
霍臨風摸索地問:“宮主,你好些了嗎?”
“不要殺我。”容落雲聲若蚊蠅,仍在要求。
刁玉良說:“必然是捉紅鯉向你賠罪,多捉幾條哄你高興。”
衣裳一件件脫去,霍臨風解開最後一個小結,剝下容落雲的貼身裡衣。大手覆著那後腰,椎骨微凸,皮肉光滑冰冷,他乃至不敢用力摩挲,怕厚繭傷了這脆弱。
容落雲擺脫開,退至劈麵車壁,掩住狼狽與尷尬:“滾下去。”
這一場互引的惡夢如一條繩,捆著他們,久久冇有鬆開。
容落雲張張嘴,解開繫緊的中衣,繩結如鎖,一解開,甚麼都想了起來。那人抱他登陸登車,緊摟著他,給他換了衣裳,還貼著他的耳朵一遍遍報歉。
容落雲一夜席地,挨著地板的身子冷透,醒來時乃至有點僵。他踉蹌幾步,披著毯子回臥房暖暖,剛進門便傳來一聲“二哥”。
“宮主。”對方叫他。
徐正乃不凡宮一等大弟子,客歲這時走的,朝暮晨昏竟已一年。容落雲追來,心中瞭然,他叮嚀:“去罷,替我與大宮主上柱香。”
他反覆道:“對不起……對不起……”
容落雲捂著頭:“我冇有。”
冰冰的,他朝下探,試圖給對方暖暖。指尖按在脈搏處,怕弄醒對方,一點點遷徙至手心,穿過手襟曲線,繼而挪動到五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