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順風順水,一起到了京中。這日,賈環上了岸,早有榮府的管家林之孝帶了人候著,服侍著他換了馬車,晃閒逛悠往榮府而去。
賈政笑道:“起來罷,不必做這些作態。你此番出去,並不是私行做主,是我做主叫你去的,你也做得很好。”賈環起來,並不敢就此坐下,隻垂手侍立,聽他說話。
賈環問那人:“你們大爺在家做甚麼呢?”那人低頭答道:“我們爺本是要來送賈爺的,隻是臨出門前叫我們老爺叫去了。”賈環聽了,內心有些思疑,薑俊是甚麼人,彆人不曉得,他還能不曉得麼?那就是個憊懶貨,還是個宅縮,恐怕不是臨時有事,是懶得出門吧。難為此人有些急智,一問之下,還能找出個似模似樣的藉口來。
夜裡賈環治酒,請賈菖喝了一夜的酒,兩人並冇有甚麼能夠說的,不過是賈菖說了說賈家的近況,“我們家二太太的長兄、王家的王子騰大人新進升了九省統製,聖上點了他出去巡邊,不過她妹子倒進京了,拖兒帶女的,現正住在府裡呢。”賈環想了一想就明白了,笑問道:“太太的妹子,說得但是薛家那位?提及來,我來金陵之前,還聞聲說他們家正打官司呢,不料這會子竟是來了。”賈菖就抿著酒,笑道:“可不是他們家來,那家的太太倒好,傳聞人也和藹,和她姐姐普通的,風評很不錯,他家的蜜斯也好,聽內裡服侍的說,是個再和藹端方不過的閨秀,隻是他家的大爺古怪,看著不像是一家子出來的。”賈環不感興趣,隻問了“老太太好,老爺好,我們太太好”,家下人等一一問遍。賈菖隻說“上月裡侄子媳婦出來存候了,返來講老太太看著非常結實,二太太也好,整日裡吃齋唸佛的,更加像個菩薩樣兒了,就是老爺前兒歡暢,叮嚀擺了桌小宴,和相公們一道喝了半夜的酒,睡著了有些感風,現正養著”。賈環少不得又問幾句。
一時將要開船,賈環與眾友拱手道彆,眼看著世人都散了,才鑽進了船艙。他這些日子經常坐船,暈船症不藥自愈,每日裡或讀書,或與身邊人頑笑,或憑欄觀水,過得非常安閒。
賈環一麵不斷腳的往裡走,一麵問道:“今兒甚麼日子?還清算起來了?”霽月答道:“傳聞三爺這幾日就要返來,以是我趕著叫她們掃灑掃灑,好迎你來著。誰知本日就返來了呢。”賈環口裡漫應著,進門自脫了衣裳,隻著中衣坐在床上,看霽月滿屋裡翻箱倒櫃的給他找衣裳,嘴裡說著“客歲入起來的衣裳,還不知在那裡呢,容我細找找”。他閒閒的托著腮,一雙眼睛隻跟著她轉動,隨口道:“不拘哪一件,找出來穿就是了。她們呢,如何隻要你在家?”霽月口中嗤笑一聲兒,說:“我那裡曉得她們那裡去了,你又不在,一個個的,每日裡除了閒用飯,就是打牌吃酒,和人磕牙兒,再清閒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