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正樂著,冷不防他父親叫他,隻得領了命,回房換了出門的衣裳,叫底下人備了馬,與璉、環兄弟騎馬出了寧府。
她越是如許說,賈環就越是難過。這年初的人壽數都短,便是高官的蜜斯,天子的公主,好醫好藥的供著,也多有養不大的。黛玉的身子夙來弱,青年早夭的能夠不小。常常思及此處,就不由悲從中來,難以便宜。
那位張先生學名友士,本年上京來給兒子捐官的,因著是馮紫英幼時從學的先生,有這一段情分,遂住在了他家裡。那馮紫英因為和賈珍喝酒,聽他提及媳婦身子不利落,就薦了這位先生來。到了馮家,門房裡遞了帖子出來,不一會兒,馮紫英親身迎了出來,聽賈蓉說了來意,噯喲一聲兒叫道:“不巧,張先生出去了。”賈蓉忙問那裡去了,馮紫英笑道:“這我那裡曉得。先生尋朋友喝酒去了。”
賈璉微窘,強板起臉來喝道:“又胡說,我如何不好過了?”見賈環聞言,又不覺得然似的撇了撇嘴,更加感覺臉上掛不住了,又說:“有事說事,少擠眉弄眼的,冇個彆統。”賈環這纔不打趣他了,纔要說,可話到口邊兒,又說不出來了,偏頭想了想,笑道:“說著話兒幾乎忘了閒事兒。二哥哥,是這麼著,昨兒我們去那邊府裡,蓉哥兒他媳婦不是病了好些日子了麼?”
回了賈府,賈母公然正等著,聽賈璉回了話,固然內心有些絕望,嘴上還是好生安撫了一番,方命他們歸去。
賈璉遂將來意說了,隻說想請前日給秦氏看病的那張先生。賈珍倒非常熱情,聞言忙命賈蓉帶他們去見那先生。
悶悶的回了房,賈環呆坐了一陣,便聽窗外有人叫“林女人”,探身一看,果是黛玉來了。
他當是賈環露怯怕生,定要他帶挈著纔敢疇昔呢!賈環忙搖手道:“不是這個,隻是想問一句,”他一句話還冇說完,王熙鳳扭頭罵著丫頭們道:“還不搬個凳子來給哥兒坐呢,冇眼力的東西,眼裡冇主子。”她還待罵,賈環出言止住道:“嫂子要經驗丫頭們,且等我走了再經驗也不遲。”他這話一說,賈璉頓覺麵上無光,也罵那丫頭:“粗手笨腳的,還不下去!”那丫頭忍氣吞聲的出去了。他又轉向賈環訕嘲笑道:“叫你看了笑話兒了。”賈環笑道:“無妨頭,誰屋裡冇幾個口遲心鈍的東西,不叫他們做甚端莊事也罷了。”賈璉笑得更添勉強,好歹掌住了,理一理衣裳,伸手請道:“我們兄弟出去說話兒。”賈環自是欣然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