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說得慎重,黛玉也收起打趣之態,看著下人們把杯碟收了,這纔跟著賈環往閣房裡來。
幾樁事兒一辦,那真是大快民氣,賈環這個新官的聲望一下子就躥升了一截。
眼睛盯著破了個大洞的青紗草蟲床帳,賈環的神情呆呆的, 彷彿木了一樣。
黛玉微微入迷:“是啊,他們當時候也是靠近的,不怪有這個緣分做伉儷。”
廚房裡已經開端預備晚餐,還是老模樣,黛玉在門外站住了腳,叮嚀道:“下一碗雞湯銀絲麵,彆擱多了香油。”
此時金烏西沉,玉蟾將上,室內暗淡,光芒不敷,但就是如許的暗淡,才更添了幾絲昏黃和溫和。黛玉看著鏡子裡的本身,麵色紅潤,眉眼盈盈,一頭青絲垂在身後,既有少女的芳華,又有婦人的嬌媚,不由癡了。
“大人返來了?累壞了吧?哎!都是為我們受累。太太放心,我必然弄得潔淨清爽,叫大人吃得順心。”廚孃的笑又樸拙了幾分。
纔剛那小祖宗哭得累了,被餵了幾口飯就睡著了,賈環給他擦了臉,抱回他房裡去,命人好生守著,這才得回。
賈環卻笑嘻嘻道:“不說寶玉哥哥,姐姐的竄改也很大麼!記得疇前在家裡時,寶玉哥哥是喜聚不喜散的性子,姐姐倒是喜散不喜聚,現在姐姐倒是喜好那些集會了。”
見他如許,黛玉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撫著他的額頭說:“看你眼下都青黑了,想必已經有些日子未曾閤眼了罷。快睡一會兒,我去廚房裡叫她們備飯,等你醒了吃。”
袖子底傳出一聲含混的承諾聲,他的大頭滾了滾,帶著一分煩躁,三分撒嬌,聽得黛玉的心都要化了。
數月後。
天上是一隻圓玉輪,胖胖的,黃黃的,卻讓漫天星光都在那清輝下失了光彩。
他一起身,黛玉就發覺到了,從屏風外頭暴露臉兒來,招手笑道:“醒了?來用飯罷。”
黛玉點了點頭,道:“天也晚了,不必再盛妝,綰個低髻罷了。”紫鵑便揭開鏡袱,從嫁妝裡取出梳子頭油之類,先解了她的頭髮,細細地重新到尾開端梳。
“姐姐快彆多心了,我這裡是有好動靜要奉告你呢。”賈環忙道。
“俄然想起我們小時候,姐姐還記得麼?有一迴天高低雪,我們往梨香院去,寶玉也在,薛大姐姐也在,寶玉要吃冷酒,彆人都勸不住,隻要薛大姐姐說了兩句話,他就改主張了……”賈環把玩著玉杯,讓這小盞在手指間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