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鐘既和寶玉好, 又是秦氏的親兄弟,賈家高低夙來對勁秦氏,對他也另眼相待。賈母見他家道寒素, 每常也助他些衣履等物,偶然天氣晚了, 也留他在榮府裡宿上一宿,起居飲食一如寶玉。不上數月工夫, 那秦鐘便在榮府混熟了,上高低下無不認得,竟如魚得水普通。
黛玉便抽暇兒問過賈環,那秦鐘究竟是多麼品德, 與寶玉來往有無毛病。她是曉得寶玉的弊端兒的,凡是生得好的他都愛, 風致脾氣反是後一等的了。倒是賈環雖小著他幾歲, 目光倒比他好些的。是以隻問賈環。賈環揣測了幾日,隻奉告她:“和寶玉普通的怪誕性子, 少年心性, 不大懂事罷了, 所幸還不算壞, 得父母師長教誨幾年, 扳正扳正, 大抵也就好了。”黛玉聽了, 放了心, 方將這件事撂開手去。
不一會兒,就聽前邊兒鬨了起來。他微沉了臉昂首,見是同窗一個不知從那裡附學來的名喚金榮的正嬉皮笑容的和秦鐘說話,秦鐘的臉漲得通紅,非常活力的模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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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早聞聲那金榮口出汙言穢語,粗鄙得不忍卒聽,早已大皺眉頭。又觀三人去處,實在不成模樣,正要提示賈瑞疇昔彈壓,就見寶玉的小廝茗煙忽從外頭衝了出去,衝著那金榮就是一句“姓金的,你是甚麼東西!”他來得俄然,滿屋子後輩都怔怔的看過來,隻聽得他一把揪住金榮問道:“我們摸不摸屁股,與你有甚麼相乾,反正冇摸你爹去罷了!你是好小子,動一動你茗大爺!”他這話實在猖獗,一時滿屋無聲。金榮氣得麵青唇白,叫一聲兒:“反了!甚麼時候輪到主子小子說話了,我隻和你主子說話。”說著就要來揪寶玉和秦鐘。
他環顧擺佈,見世人臉上雖皆有幾分鎮靜之色,眼裡卻都帶著些茫然,和他相差不大,隻得支起耳朵聽幾人辯論。
說到寫傳奇本子,這裡也有個由頭。去歲賈環曾拿出錢來,交給趙姨孃的兄弟趙國基去替他開個書坊,趙國基並不敢怠慢,辦事非常經心極力,可惜買賣還是不溫不火。賈環和他一起想了很多體例,最後還是長年走街串巷的小廝捧硯點破天機。本來趙國基的書坊裡賣的都是些端莊籍,《論》、《孟》一流,間或摻雜著幾本雜劇集子,《則天豔史》、《飛燕傳奇》,亦是旁人家早賣爛了不新奇的。賈環一聽茅塞頓開,內心想著,論端莊經義學問,我自是不及那些皓首窮經的老博士,論編故事,我又豈會不及那些隻知意淫大師蜜斯的落第墨客?是以當夜興沖沖的提筆,假托唐朝故事,寫了一集《長安月》,文中極儘狗血之能事,開端又留一個鉤兒,並不敢多印,隻印下一二百冊,放在書坊內售賣。也不知趙國基是如何打的告白,現在賈環的筆名“恨逝水”已在京中申明鵲起,文中的一些矯情字句也在那些浮浪公子,乃至深閨蜜斯口中唸誦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