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捧硯千恩萬謝的下去了,賈環的表情也平複了很多,舉目四顧,天幕四合,又亮又涼的星子綴在藍紫色的天幕上,彷彿天女的裙子,扭轉間有鈴鈴聲。他頓時起了逸興,叮嚀桐葉去支張桌子,晚餐就擺在天井裡。
桐葉見了他那樣,內心很不落忍的同時,也不由起了一陣兔死狐悲之感,也過來勸道:“三爺,他雖有錯,到底也不至於鬨到這步地步。如果到了老爺那邊,少不得一頓板子教誨,今後還全完了。您多教誨他,他必聽的。”
賈環並不睬會他,一張臉上繃得緊緊的,半絲神采也冇有,一起疾行回了住處。桐葉早在門口張望著,見了忙把他迎出來,看他一張臉黯沉著,不由有些摸不著腦筋,再去看捧硯,也不見平日的張揚聰明,隻是垂著頭,弓腰縮背的,便曉得是他犯了事兒。當下也未幾言。
直到聽了這幾句,他纔有了幾分自羞自愧之心,抱著賈環的手鬆了鬆,小聲抽泣著。
百無聊賴的將杯盞推到一邊,他執起箸來用飯,俄然想到另有幾壇果釀冇開封,倒好送人去吃。隻是頭一個薑俊,固然本人是個四體不勤的墨客,倒一貫頗戀慕前人的豪放揮灑,喝酒夙來隻喝烈酒,對這類一點兒不刺激的甜汁兒似的東西估計興趣缺缺。旁人大略也同他普通。送他一罈也嫌多了。倒是曾先生有了春秋,家裡師母也好飲,喝這個正適宜。能夠送曾先生兩壇。旁人倒可不必送了,平常之交罷了,送誰不送誰都不好,竟可一概不給。剩下的可惜了,若便利,倒可拿回京去,老太太近年愛甜軟的東西,姊妹們也可嚐嚐……
他越考慮越是冇底氣, 一顆心幾近提到了嗓子眼兒, 就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 始終著不了地兒不說, 另有些喘不動氣。到底是不到十歲的毛孩子一個, 即使一貫比旁人更機警些,乍遇著如許的事,也不由茫然自失起來。
他的腦筋裡緩慢地轉著這些動機,就臨時改了主張,又喝道:“內裡跪著去,就跪在那青石板子地上,叫人看著他。不準給他吃晚餐,也不準給他水,叫他好生曉得曉得。”
捧硯惴惴不安的跟在他身後, 倒是摸不準他的心機。這位小爺一貫心機正,不比寶二爺好哄弄。固然他自忖並冇有多特彆兒, 不過說了幾句閒話兒, 三爺的性子好, 一定就和他計算的,隻是到底牽涉到了家裡的幾位女人,旁人倒還好說些,隻是一個三女人是貳內心的一根刺……人家鬨得再如何樣,到底是一個孃胎裡爬出來的親兄弟親姊妹, 聽了這個哪有不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