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素曉得,崔泠向來冇把她放在心上,他娶她,隻是因為劉皇後的一道賜婚鳳諭。
等回過神來時,麵前一片昏黃,本來她早已是淚流滿麵。
在她喝下那杯毒、酒之前,她的丈夫,永寧侯崔泠問她:
“本宮早有聽聞,希芸恃寵而驕,欺上瞞下。因本宮病了一場,尚冇來得及發落她,現在既然好了,天然不能容忍她持續在本宮眼皮底下作歹。你們去把希芸平日作踐的宮女們一起找來,本宮這就為你們伸冤。”
冇想到多年的含辛茹苦,最後竟然隻換來一杯穿腸毒、藥。
崔泠沉默很久,眼眸微微低垂,終究點了點頭,低低說了聲:“好。”
東院是崔泠的書房,院裡種了幾株老梅,是崔泠的心頭愛物。
粗使宮女中的一個當即叩首:“奴婢三生有幸,能得公主賜名。回稟公主,方纔出去的使女是希芸,長春閣的甲等宮女。”
天不幸見,讓她重活一世。
薛寄素一怔,手中的銅鏡跌落在地:一模一樣的麵貌,倒是分歧的身份。
酒保站在床前,隔著幾重紗帳,看不清薛寄素的神情,見她冇吭聲,覺得她逞強,幾步跑到博古架邊,取下玉碗,喜滋滋道:“奴婢多謝公主犒賞。”
薛寄素眉頭微微一蹙:這酒保,好生無禮,竟然敢威脅堂堂公主?
她十三歲嫁進永寧侯府,多年來貢獻公婆,和睦弟妹,恭敬丈夫,善待姬妾,賢能淑德,麵麵俱到,除了不能為崔泠誕下一男半女以外,就連最刻薄的婆婆孟氏,都挑不出她的一點錯處。
“這兩個名字本宮不喜好,從明天起,你們一個叫稱心,一個叫快意。”
身後,本該魂歸地府。
這一次,她要做個惡人。
很快,宮女、內侍魚貫而入,伏侍薛寄素梳洗。
但她冇有想到,崔泠會親手毒死本身。
稱心眼看快意一眨眼就成了二等宮女,急得抓耳撓腮,頓時有些口不擇言:“殿下,如果餘嬤嬤曉得了,可如何是好?”
等適應了身材的沉重感,薛寄素從床上爬起,踉踉蹌蹌走到屏風後,揀起打扮台前的一柄雕花銅鏡,攬鏡自照,還是是那副熟諳的容顏。
薛寄素終究明白,本來那些姨娘妾室,崔泠一個都不喜好,他的意中人,一向都是孟巧曼。
而後崔家蒸蒸日上,乃至模糊有幾分和孟氏分庭抗禮的氣度。
薛寄素嘲笑,崔泠公然是鐵石心腸,連她生前的最後一個心願,都不肯達成——他把她的骸骨埋在梅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