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丫環齊齊笑著福身。
直至沈霓裳麵色微燙地收回目光低首，司夫人噙笑輕咳了一聲，穆清方纔驀地回神，俊容一紅，大步流星過來，在沈霓裳身側站定。
易嫁娶、祭奠、祈福、求嗣、開光、出行、入宅、移徙、納畜、入殮、破土、修墳、立碑。
一屋子都是人。
不時有仆婦丫環捧著托盤滿臉喜氣，快步無聲收支著。
沈霓裳悄悄點頭。
司雲生來了。
呆呆站在門前，連腳步也忘了移。
外間又有腳步聲靠近。
“我這半輩子在旁人看來是張揚肆意，實倒是窩囊半生——”司夫人含笑安靜出聲。
將兩人的纖細行動歸入眼底，司夫人眼中笑意溢位。
沈霓裳卻頓了一瞬。
花鈿之下，一雙杏眸清眸流盼。
相距不過數步，劈麵的女子一身麗雪紅妝，娉婷款款，姿容傾城，嫋娜而立，美得驚心動魄！
仆婦丫環們一臉喜氣的福身道賀，接了妙真遞出的荷包退下。
司夫人眼眶快速一紅，美豔麵龐上卻笑意不減，諦視著沈霓裳頷下首，含笑抬手悄悄一揮：“去吧。”
“你心性不輸男兒，這是你的好處，也是你最大的弊端。”司夫人微微而笑，“我曾擔憂你這輩子都難尋夫君，不是你不好，而是你的好不是個個男人都識得能包涵，也不是個個男人都能包涵你，放縱於你。人間事多雙刃，女子當自負卻不成倔強過分。於你，我無甚不放心的，若說有，便隻這一處。”
司夫人望著沈霓裳。
穆清腳步未動，朝丫環們一點頭，緊接著便吃緊轉首朝這頭望來。
一息間，呼吸停頓，竟是呆住！
沈霓裳朝鏡中望去，鏡中人紅妝濃妍，眉間五點豔紅構成了一個圖案。
有丫環在外間行動歡暢的憂色稟報：“快！快同夫人蜜斯說……姑爺迎親來了。”
外間喜娘在鼓樂聲中大聲：“出門吉時到——”
這一聲“娘”字出口，司夫人的身形驀地一顫，眸中似悲似喜。
四目相對，若含情凝睇，說不出的盈盈動聽。
沈霓裳驀地一怔便欲開口。
穆清先一步沉聲應道：“嶽母教誨，長生銘記。”
“夫人，好了。這般可對？”小翠轉首看向司夫人叨教。
“娘，保重。”
人間難尋的一雙璧人。
外間一聲嗩呐高亢響起，緊接著樂聲高文，陣陣喜樂歡樂奏起，幾欲震耳發聵。
到了身前站定。
沈霓裳驀地擋住喜孃的手，喜娘一愣，沈霓裳看也不看喜娘，隻直直悄悄望向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