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曉得攔不住,隻是拭淚道:“我兒去便去了,但要量力而行,莫要魯莽。”
那店家道:“我也是美意提示。信不信由你。”正在說話間,左邊靠牆的位置上卻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隻見一個穿戴藕荷色夾襖的少女轉過身來,捂著嘴笑道:“莫非不是因為這個王屠夫作歹多端,以是,陰司裡派出陰兵來收他的性命?”
李母甚為感激地點了點頭:“老身謝過。惡鬼傷人,你們千萬謹慎。”
何晏之跟著李大到了家中,隻見陋屋竹園,院中有幾窩雞籠,黃犬相吠之聲相聞,卻也得意其樂。李大另有一個弟弟,本日去了縣城,剛好不在。這兄弟兩人都還未曾結婚,在家中奉養老母。此地深山老林,地險人稀,鎮子裡隻要一兩家極小的堆棧,平時偶爾有行腳的路人路子,也多有投宿民宅的。李母甚是熱忱,殺雞煮酒,用心接待。何晏之夙來活潑嘴甜,那老婦民氣裡歡暢,又見他衣衫陳舊,便翻出年前替小兒子新製的幾套衣服鞋襪,另有過冬備著的乾果乾糧,一併塞給了何晏之。何晏之美意難卻,他現在身上另有一貫多的銅錢,便將之前收好的那枚髮簪當作了謝禮。他隻感覺本身實在是命好,危難之際總能碰到雪中送炭之人,這人間萍水相逢之人待他卻有這般的暖和,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店家聽了結嚇白了臉,顫聲道:“這位小娘子說得倒是有幾分事理呢。”
何晏之嗬嗬笑道:“李兄的工夫歎爲觀止,我不覺看呆了。”
那店家朝父女二人分開的方向望了一眼,道:“瞧見冇?這父女倆定是也驚駭了,以是早早趕路去了。”他又轉過甚,對何晏之說道,“看客長的模樣,大抵是藝高人膽小,以是不怕這些。我們小店倒是要悠長做買賣的,還宴客長照顧照顧,早些走吧。”
何晏之現在天然不敢流露真名實姓,心念一轉,便微淺笑道:“鄙人姓楊,名舟,燕京人士,暮年一向在外流落,現在倒想要落葉歸根了。”他將本身的真名去掉了中間一個字,又冠了母姓,心中卻有些安閒,驀地之間,感覺本身不再是湍流的河水中漂泊不定的小舟,彷彿是找到了歸依,竟淡淡的有些高興。
店家搖點頭:“死人倒不常傳聞,那鬼也就吸了幾口血,便走了。但是,民氣惶惑哪。”他皺了皺眉,又道,“若說道鬼害死人,倒也有一個。街上阿誰王屠夫,虎背熊腰的,前幾天早晨,就光著身子死在自家床上了。”那店家用手比劃了一下,“天不幸見,脖子上被咬了這麼大一個猙獰的口兒,叫人看了毛骨悚然。”他說著又歎了一口氣,“那王屠夫常日裡橫行鄉裡,又好色無厭,見著長得標緻的女人和清秀後生都會上去調戲,隻是冇想到,竟死得如許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