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璿璣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入房中。服侍的宮人們也早已睡下，房中並無旁人。紫漪為楊璿璣換下濕透的衣裙，然後端來了一碗熱湯，俯下身輕聲道，“殿下淋了雨，先喝碗薑湯暖暖身子吧。”
楊璿璣緊咬著下唇，彷彿在死力禁止著情感，淡淡的血絲自她的唇間排泄。紫漪麵露憂色：“殿下又何必折磨本身呢？”
紫漪有些焦灼地在廊下踱著步。她持著一盞宮燈，不時朝那半掩的院門外張望著。雨水滴落在石階上，濺起些許水花，卻仿若滴在她的內心，叫她心神不寧。
紫漪忍著痛，道：“那日殿下將關雎和燕燕兩幅緞麵贈送梁柳氏，不恰是但願梁大人出麵，借殿下的婚期，懇請皇上收回成命，準皇宗子殿下回宮麼？”
楊璿璣哽咽道：“三月後，新科進士都將到差。若駙馬外遷，女兒便要隨夫婿同到差上。”她抬起手拍打著木門，“此去關中千裡遠，或許，此生再難回京。父親，你莫非真的不肯再見女兒一麵嗎？”
模糊中，她彷彿聽到有悄悄的腳步聲從門外不遠處傳來，隻是這腳步深深淺淺，法度彷彿是踉踉蹌蹌。紫漪提著燈走進雨中，推開院門，公然見到楊璿璣麵無神采地站在門外，整小我如同水裡撈出來的普通，搖搖欲墜。紫漪上前扶住她，抬高聲音道：“帝姬，你如何了？”
楊璿璣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粉衣小鬟，連說了幾聲“好”，她悄悄挑起紫漪的下頜，如夢話普通低語道：“你如果背棄了我，我不止會殺了你，我還要將你做成人偶，立在我的寢宮裡，日日夜夜伴跟著我。”
小院的門緊閉著，硃紅的門漆已經大片大片地剝落，門環鏽跡斑斑，左邊的那隻已經斷裂，隻剩下了一個殘環。楊璿璣怔怔地在院門前站了半晌，細雨越下越密，她的頭髮完整濕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她微微閉目，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推院門，卻發明門已經上了鎖。
那小我已經來到了院門邊。腳步聲停了下來，楊璿璣又輕叩了兩下門環，終究，門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沙啞而降落的聲音——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寺人的聲音：“門外是誰啊？”
她終究走到了一處埋冇的院落。年久失修的圍牆到處都是班駁的牆灰，以及破敗的瓦礫。坑坑窪窪的石子路蜿蜒而盤曲，隻是兩旁的灌木卻被人修剪得整整齊齊，地上也打掃得乾清乾淨。不著名的小花在北風中搖擺，固然是斷壁頹垣，卻彆有一番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