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芩垂眸道：“多謝大人的美意，但是要我背叛相向，倒是不管如何也做不出來的。唯有憑一己之力，決死一搏，無憾於世，足矣。”
他生性隨遇而安，向來心無掛礙，現在卻如何也不能放心，竟有些鬱結於心。他想起曾經行走江湖時聽過的一句偈語：“統統恩愛會，無常可貴久，生世多害怕，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這些話，他曾經並不太懂，不過一笑了之，現在細心想來，本身不也是“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麼？而“統統恩愛會，無常可貴久”，隻是要離於愛者，又是談何輕易？
采芩抹了抹眼淚，道：“人之將死，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二公子，感謝你奉告我殺死采綠的真凶。砍下了楚天闊的人頭，我便心願得了。至於沈眉，他對我有哺育之恩，我不能真正親手殺了他，將來天然有人會清算他。”
采芩哽咽道：“我又怎會殺了他？我那一劍，明顯能夠置他於死地，但是我做不到。采綠與我情同姊妹，卻死得如許慘痛。”她的唇邊排泄了絲絲殷紅的血，“我們不過是少莊主的棋子罷了。我明顯曉得，卻還心存非分之想……”她嘔出一口黑血，顫聲道，“二公子……你快走吧……”
何晏之晦澀地開口道：“你為何要放我走？”
采芩道：“如此，謝過大人。”她起家往外走去，“我另有一件未儘之事，就此彆過罷。”她轉過甚來微微一笑，“葉大人，後會無期。”
何晏之卻還是拉著她：“不。”他隻感覺心如刀絞，“我怎忍心見你去死。”
葉雲舒雙眉輕蹙：“既然沈家父子負你在先，你為了報仇也算不上叛變。女人何必非要自尋死路？”
采芩搖點頭：“我不曉得。”她黯然道，“他日大人若報了大仇，請把這個鎖片埋在此地，我泉下有知，便可瞑目了。”
采芩點點頭：“少莊主本日大宴來賓，本是要圖謀大事，怕你給他添亂，以是想讓你放心睡一覺。不過，阿誰藥裡我添了一點解藥，你不會睡得太深。”
采芩輕歎了一聲：“二公子，你的心太軟了。”她怔怔地看著何晏之，俄然道，“二公子，你……親我一下……能夠麼？”
采芩卻紋絲不動，低低道：“我為了能殺楚天闊，已服了能夠刹時晉升功力的劇毒，頓時便要毒發了。”何晏之愣愣地看著采芩，隻聽少女淒然笑道：“倘使被活捉，隻怕生不如死，倒不如服毒來個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