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道:“他們害怕的不是沈碧秋,而是歸雁山莊,是歐陽間家。”他哂笑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不免有些義憤填膺,隻感覺這位沈少莊主的品德與他的武功路數和詩文書法大相徑庭。他原覺得沈碧秋是一個呆板老成的樸重少俠,本來倒是一個卑鄙凶險的無恥小人。
何晏之正想著如何脫身,因而故作不悅道:“少莊主如許說話,莫非是看不起我何晏之?”他冷冷一哼,“少莊主也不必左一個‘少俠’,右一個‘少俠’,叫得我心底寒傖。”他起家朝沈碧秋作揖道,“何晏之不過一介布衣,本來是個流落江湖的伶人,貪恐怕死是常情,原也不想做甚麼豪傑豪傑。多謝少莊主幾日來的接待,連日叨擾實有不便,正想著與仆人家告彆,今晚真是有緣,常言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何晏之就此彆過,明日便出莊,還請少莊主意諒。”說罷,回身欲走。
何晏之心中立馬有個猜想,這件事隻怕與阿誰歸雁莊的少莊主沈碧秋脫不了乾係。
沈碧秋淺笑著看著他:“何少俠何必太謙遜?我見你人纔出眾,脾氣利落,內心倒是極其喜好。”他捂住胸口低低咳了幾聲,雙頰有些不天然的潮紅,輕聲細語道,“本來早就想見見少俠,隻是自從山荊過世後,憂思過慮,展轉病榻,不睬碎務已好久,彷彿這個心都如老衲入定了普通。”
何晏之正欲往回走,去聽到側院模糊有笛聲傳來。那笛聲嗚嗚然,如泣如訴,讓人聽了不忍落淚。貳心中實在獵奇,便悄悄推開一側院門,透過裂縫望去,隻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不遠處的亭子中心。那人廣袖寬袍,長長的髮帶隨便散在身後,月光籠在那人的手腕上,遠遠看去,彷彿結了一層喧鬨的光輝。
沈碧秋放下他的手,笑道:“少俠這般好邊幅,卻叫如許的傷疤破了相,實在可惜。”他扶著額頭,搖搖擺晃地坐下,半邊身子斜斜靠在石幾上,“我有些醉了,一時失態,叫少俠見笑了。”
因而,他倉促作了一個揖:“少莊主,更深露重,你既然醉了就好生將息,莫要熬壞了身材。鄙人實在有些打盹,不能再陪少莊主弄月,就此告彆。”言畢,回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