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真隻是負動手，眯著眼睛，目不稍瞬地盯著小女兒，楊璿璣隻感覺盜汗涔涔而下，心跳如鼓，連掌心都沁出了盜汗。楊真真一笑：“梁孟甫的小兒媳去了關中，但是你的主張？”
楊真真點頭道：“你曉得便好，再過幾日便是穀旦，由朕為你和駙馬主婚，這個月尾，你便同駙馬回關中去罷。不必再等你大哥回京了？”
楊璿璣麵有訝然之色，楊真真淡淡道：“不錯。楊青青是個好姐姐，朕幼年時感覺走投無路之時，便隻要她纔是朕獨一能夠倚靠的臂膀。她刻薄而仁慈，並不因為朕是劉妃的女兒而冷淡朕。她從小教朕讀謄寫字，還教朕策論兵法，可謂朕的發矇恩師。她自小被父皇庇護著長大，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貴非常，如何又會曉得何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又怎會曉得‘妒忌’為何物呢？
楊璿璣一怔，徹夜的楊真實在在有些變態，前江陵王本是宮中的忌諱，劉太後曾有懿旨，誰也不得暗裡議論江陵王的舊事，本日乍然聽母親提及這些舊事，不由又是獵奇，又是惶恐，悄悄聆聽。楊真真持續說道：“不過，朕與皇兒的處境又不一樣。固然父皇不喜好朕，母後隻是拿朕做為爭寵的籌馬，但是皇姐待朕倒是至心實意的。”她眯起眼睛，唇邊泛著笑，“朕還記得康定十八年的春季，皇姐得勝歸朝，在午門的迎師大典上，朕頭一次見到歐陽長雄。”她看了楊璿璣一眼，“當時朕比皇兒的年紀尚小一些，見歐陽長雄少年漂亮，便動了心。當時節，母後看出了朕的心機，非常不喜，她感覺朕未能如她所願，又不肯服從她的安排，乖乖嫁給表哥，便對朕各式唾罵，嚴加責打，還將朕關在禁中，不準朕離宮半步。當時執掌中宮的是曾貴妃，樂得見劉妃折磨本身的女兒，父皇更不會管朕的死活。
楊真真微微一笑：“璿璣，朕每次看到你，便總能回想起朕的少年光陰。”
楊真真沉下臉來：“璿璣，你可知欺君之罪？”
楊璿璣突然變色，麵色刹時變得煞白，猛地屈膝一跪，道：“兒臣惶恐！”她抬開端，正色道，“母上聖明，兒臣絕無覬覦之心！”
楊真真道：“我剛收到了你大哥的認罪書，你說，朕該不該信賴他？”
楊璿璣一時候猜不透楊真真何故深夜喚她來此，又恐說錯了話，便唯有把頭壓得更低，餘光望去，隻見楊真真負手站在空曠的大殿裡，神思杳然，彷彿是在回想著前塵舊事。她緩聲道：“朕少年時也如你這般誠惶誠恐。”她仰著頭笑道，“不過，朕當時是因為活在皇姐的暗影當中。當時的皇姐如此的刺眼，照亮了全部禁城，朕卻隻是這宮禁當中一株寒微的小草，如論做甚麼，說甚麼，都比不上她的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