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穀連駢麵沉似水地下了馬,府中的仆人迎了出來,他將馬鞭遞給小廝,便徑直走了府門。諸人見通判大人本日麵色陰霾,無不噤聲,謹慎翼翼地跟在身後,近身的侍從上走前來,躬身稟告:“大人,曹參將和孟副官正在議事廳等待。”西穀連駢點了點頭:“我換衣後即來。”他倉促走到穿廊邊,正要拐去偏院,卻愣住了腳步,踟躇了半晌,回身屏退了世人,單獨進了東跨院,往天井深處走去。
楊瓊緊抿著唇,雙拳緊握,西穀連駢膝行上前,低聲道:“殿下那日曾對臣言道,令媛之子不死與盜賊之手。現在,殿下若不能一舉扳倒劉南圖,待到劉氏篡權,隻怕不但您本身性命不保,連帶著西北軍,以及江南的舊部都會一一被劉氏所剿除。十年以內,必定改天換日。”他又一拜,“殿下,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謂機不成失,失不再來,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還請殿下定奪!”
楊瓊嘲笑了一聲:“而你方纔還發起,要將何晏之交於田蒙。”
西穀連駢跪在地上望著他,眼中明滅著陰暗的光:“殿下,眼下唯有兩條路可走。其一,便是臣方纔所言,捐軀何晏之,臣再遵循原定的打算護送殿下從益州穿過河西長廊,自渤海舊界入關東。”他頓了頓,目不稍瞬地看著楊瓊,“其二,便是破釜沉舟,讓田蒙永無機遇將卷宗上交刑部。”
穿過兩處花圃,西穀連駢悄悄推開一扇雕花的青檀木門,屋內模糊有琴聲傳來。他站在廊下細心整了整衣冠,才脫去外靴,走了出來。屋內焚著香,隔著香雲紗的屏風,楊瓊正端坐在書桌前,神情凝重地輕操琴絃。西穀連駢悄悄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見禮道:“臣拜見殿下。”
西穀連駢點頭稱是,楊瓊抬開端來,表示他坐在本身的劈麵,開門見山問道:“田蒙這兩日有何異動?”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但是有些不好對於?”
西穀連駢道:“殿下對皇上的忠孝之心昭於日月。隻是臣有一言,不得不講。以皇上的城府,毫不會受製於大院君。而立嗣乃國本,皇上的態度卻至今含混不明。”他抬起臉,目光灼灼,“這,纔是統統的禍源。”
西穀連駢叩首道:“幾日前,臣在紅/袖樓中便已經對殿下說過,殿下若單獨回京,便是鳥入樊籠,凶惡非常。臣願結多年在燕雲十六州所佈下的兵力,助殿下回京,以清君側。”他抬開端,目光落在案上的信函上,“有田蒙寫給劉南圖的密函在此,劉南圖理通邊陲大吏,是謂大逆不道,殿下師出馳名,而誅殺叛臣田蒙,亦是合情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