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瓊悄悄地坐在窗前,失魂落魄般地看著戶外的昏黃。塞北的夕照尤其絢麗,天涯的霞光將遠處連綴的群山染就了一片瑰色。楊瓊的全部身影都浸潤在奪目標霞光當中,天光將他的側影塗上了一層清輝,襯著他的眉眼更加楚楚動聽。
沈碧秋麵沉似水,快步走在迴廊間,江不足亦步亦趨地跟從在他的身後,待走到穿堂之角,沈碧秋終究停下了法度,靠著雕欄,凝眉而立,抿唇不語。江不足徐行走了過來,在沈碧秋的身後站定,道:“至公子莫非真的要部屬去配打胎之藥?”
楊瓊掙紮不過,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俄然間,小腹傳來一陣痙攣般的疼痛,他呻/吟出聲,佝僂起家體,瑟縮著抖成一團,目光卻直直地看著沈碧秋,啞聲道:“阿秋,你為何要騙我?你……你為何要騙我?”他痛苦地伸直於榻上的一角,口中隻是不竭反覆,“阿秋,阿秋,你竟騙得我好苦……”
“孩子?”楊瓊怔怔地坐著,口中喃喃反覆著那兩個字,俄而,他烏黑的眸子裡變得一派森然的死寂,機器般地搖著頭道:“不……”他一點一點地將手指從沈碧秋的指縫間抽離,咬著牙,低低道,“天底下……哪會有男人有身生子的事……我們……我們如何能夠會有……孩子?”
聽得房內有異動,站在門外的江不足聞聲出去,見狀倉猝上前與沈碧秋一道將楊瓊重新按倒在床榻上,口中亦道:“請殿下保重貴體,切莫衝動。”
沈碧秋雙膝跪地,神采寂然道:“子修,我從未曾騙過你。”他低聲道,“莫非今時本日,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嗎?”
楊瓊怔怔地聽著,神情有些板滯,隻是睜著眼睛看著床頂,一言不發。沈碧秋又道:“子修,我知你恨我怨我冇有早些奉告你真相。實在,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我隻是但願這孩子能多存在幾日,他便是維繫你我的一點骨肉。我曾胡想他呱呱落地,也曾胡想我能伴著他長大成人……子修,我隻但願夢能做久一些,我毫不是想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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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秋嘲笑了一聲,轉頭看著江不足,低聲道:“先生感覺呢?”
楊瓊緊抿著唇,痛苦地搖了點頭:“天意怎會如此戲弄我?”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決不能懷著這個怪胎,淪為世人笑柄。”
“彆說了。”楊瓊閉上眼,揹回身向隅而臥,身子卻更加顯得生硬。那一瞬,沈碧秋瞥見了楊瓊眼角的一點濕意,不由地眸光一暗,唇邊浮起一絲笑意。他曉得,楊瓊的內心已經開端躊躇,公然,不管光陰如何流逝,楊瓊仍然還是多年前阿誰和順而心軟的少年。貳心中有些發笑:子修,你如何能夠逃出我的掌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