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宮人靴子踏在宮磚上的聲音,煜煊方回神,她一時冷不下眸中的暖意,隻彆過臉去不再看阮淩錫,抬高嗓音道:“你便是阮大司徒的二公子?”阮淩錫退後一步,恭手回道:“阮淩錫見過皇上!”他聲音似琴聲低婉動聽。
八人抬的明黃龍輦在金瓦朱牆下穩穩行著,煜煊脊背直挺的端坐著,她眉眼簇起,與她十月血脈相通的生母是何心機,她愈發不能瞭然。這十五年裡,若不是阮太後管束著阮重,她的皇位怕是早已落在了阮家人手裡。想起阮重方纔在朝堂上對本身厲聲望嚇,煜煊一掌拍在了龍輦扶手上,驚得趙忠當即小聲喝住了龍輦,“停下!”
阮重不成置信的看著敢違背本身情意的煜煊,他麵龐微微扭曲,拖長了冰冷的聲音,“請皇上三思後,收回旨意!”煜煊被阮重閃著狠光的眸子盯看得不由坐直了身子,她不曉得如果本身執意違背阮重情領悟有甚麼結果,她收起了方纔的慵懶看著墨凡,心中躊躇著。
她看了墨凡一眼,慢悠悠的開口道:“傳朕旨意,任命大司馬墨凡為征北大將軍,彈壓胡爾之亂!”
考慮過後,煜煊停了指尖的敲打,她坐正身子,透過十二串白玉珠旒看著堂下的群臣。墨凡此次本不必親往,但他執意前去,莫不過是想奪回屬於本身的兵權。而煜煊也想墨凡早日離了帝都,若悠長留在帝都,憑墨凡鋒利的眸光遲早能看破她的身份。
待坐上龍攆去長命宮中接阮太後上朝時,苦衷重重的煜煊靠在龍攆上,托著下巴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道,“這麼美的人兒,必然是有苦處的罷?”
龍攆離勤政殿宮門另有幾步遠,候立在勤政殿宮門外的內官中常侍李滿便小跑著上前,跪在龍攆一側對煜煊稟告道:“皇上,阮二公子接來了!正在禦花圃的湖心亭候著皇上呢!”
煜煊聞言,緊蹙的眉眼一愣,阮淩錫?她從未見過這個令人間女子皆失容的男人,昔日隻因他是阮重之子,她心中未曾對他存過和睦之意。不過既是天下第一美女人,那瞧瞧也無妨,恰好減緩她本日在朝堂上鬱結的愁緒。
風吹柔柳,劃過湖麵,落霞斜暉在湖心倒出影子,綠央央的荷葉班駁在湖麵。阮淩錫泛舟自湖心操琴而來,他一身紫袍帶香,白紗輕揚,雲鬘一半束於項上,肩上散了些許隨輕紗揚。
煜煊一語完,阮重氣的前行了幾步,立於玉石階跟前。他眸帶怒意的看著煜煊,煜煊卻恍若無睹,又斜靠在了椅背上,聲帶懶惰道:“若無事,便退朝罷!”既然阮重與阮太後想要她成為昏君,那她對阮重也不必再像昔日那般恭謹著。煜煊多年來積累的憤激之氣,似綿綿不竭的雨水傾倒心中,她感覺這般肆無顧忌的昏君竟比她昔日的傀儡天子要稱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