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天乾物燥,火燒的更加肆無顧忌,內裡的人進不去,內裡的人出不來。徹夜無星無月,遠處山穀郊野被烈火蓋上了一層血紅色,一眼望去,這座烈焰中的大營就彷彿是一朵綻放的季世紅蓮,妖豔奪目。
前營失守,關悅存亡不明,後軍將領也實在冇有膽量敢擋在澗北城和草海聯軍之間,看到淳親王的軍令,不由如釋重負,這纔將懸起來的心又放了歸去。
此夜一戰,拋去關悅諸將劫營所率的將士不算,留在大營中熊弼霆所部將士不敷兩萬,眼下還跟在李落諸將身後的隻要不到五千人,加上走散的,偷跑離營的和先前已被李落遣離虎帳的夥伕大夫以及老弱病殘,約莫也就七八千將士幸運活命,剩下逾萬兵將儘都戰死疆場。這一把火不但是燒了草海聯軍,也將大甘將士的遺骸付之一炬。
驀地,李落額頭一涼,四下的風俄然又涼了幾分。李落黯然一歎,平聲說道:“撤兵。”
李落沉默寡言,少有說話,旁人看著還覺得李落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雨心生煩惱,都不敢上前說話。但是李落並冇有如許的心機,這場雨早有預感,最早徹夜,最晚翌日淩晨,或大或小總歸是要下的。火燒連營的戰略是李落不久前纔想到的,如果這場雨下的再早一些,那便冇有甚麼火燒連營了,能有多少將士逃出去李落實無掌控。在六合麵前人力顯得格外纖細脆弱,不該苛求這場雨不會下,而是該光榮這場雨下的晚了些,不管如何,總該要滿足纔對。
雨公然很快就大了起來,突入營中的草海將士命不該絕,該有很多人能活下來。想到這裡,李落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鬆了一口氣,就是本身也冇有留意到。
這個處所熊弼霆早就不想待了,聞言大喝一聲:“撤兵!”
到了城外,早早有一隊人馬等在這裡,看模樣很早就出城相候了。李落瞥見的時候一個個俱都無精打采,三三兩兩坐在道旁。
李落看著遠方大火,無悲無喜,如許一場沖天烈焰,想必站在澗北城城頭上也應當有所發覺。
李落和熊弼霆率部到達後軍虎帳,這一次澗北城冇有再讓李流浪堪,世人方纔歇息了一小會,中午也纔剛疇昔,就有澗北城軍令傳來,命後軍將領和前軍熊弼霆殘部馬上返回澗北城,後撤戰線,不得有誤。
後軍將領姓張名燕,也是定北軍軍中一十二將之一,不過排名靠後些,冇有木歸塞和關悅的名譽大。張燕向李落和熊弼霆稟明軍令的意義,熊弼霆不置可否,部下的殘兵戰力不敷,留在這裡也冇甚麼用處,能歸去當然最好。李落早就看出定北軍佈下的前後兩道戰線不堪大用,平白送羊入虎口,現在撤兵固然晚了,但亡羊補牢總好過一意孤行,也便冇有多說甚麼,讓張燕依令行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