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一些的時候，大家都說：“珠兒女人這雙眼熟得真好，一看就是今後要做奶奶的。”她還真想過，哪日若真叫爺瞧見了，她就拿這雙眼睛把爺的魂給勾出來。
也許是老夫人早就不喜王妃？成心要提點她？
丫環被嚇了一跳，半天小聲建議道：“庶妃，明日再來...會不會太勤奮了些？”
郭氏聽完就笑：“好，拿筆來。”
季氏用手捂住，對她難堪一笑：“不是甚麼上好的成色，白汙了姐姐的眼。”
季氏屏聲斂氣謹慎地跟在身後，蘇嬤嬤的背有些彎了，垂著頭暴露腦後染不到的白髮。
陸澈一天不死，她一天都不能放心。
府門口的匾額都改了，換成“郭府。”
過了半個時候，郭氏被一群人擁著出來，邊上比來的是個大腹便便的少婦，麵龐姣好，明顯懷著身子，臉卻很瘦，兩道柳葉眉，眉色很淡，臉上也冇有上妝，唇上一點赤色都冇有。
她滾進裡頭，渾身像是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累得她骨頭芯都發軟，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喘氣，揪著陸澈的一個小手指頭：“彆忘了地上的毯子也要給換了。”明天兒子還要在上麵爬呢，真是服了他了。
她要真是潘姨娘，那孩子隻能是郡爺的，瞧著月份也不算大，郡爺還會回這兒寵，幸她嗎？
範宜襄摸著陸澈的頭髮，淅淅瀝瀝的水滴躲在她的掌心，酥酥麻麻的感受。
陸澈剛洗過澡，穿戴湖水色的寢衣，一頭青絲如瀑散在腦後，半躺在榻上，範宜襄站在他身後拿動手巾給他擦頭髮，他舒暢地閉著眼睛，聽她說完這個，掃了眼放在一旁的牌子：“讓她去。”
聽到外頭動靜，唐婉迎出來牽住王斕之的手：“委曲你了，快出去。”
既能看到王妃的不孝，又能看到她的一片熱誠之心，二者相較，爺天然能看出她的好來。如果王妃稍有些自知，能過移駕去給老夫人存候，恰好不再霸著爺，隻要王妃不在，她就有機遇。
珠兒看得一愣，想到剛纔庶妃瞧她的眼神，內心一酸，昔日到了早晨，她總要在燈下給那些年長的姑姑、姐姐縫衣服，一雙眼睛早早地就熬壞了，看人不成題目，隻是兩眼早就失了神采，偶然候她本身拿著一麵巴掌大的小銅鏡照，感覺鏡子裡的那雙眼睛像是被開膛破肚了的死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