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令下，竇玄隨即做脫手勢，身後的衛兵中當即無益劍出鞘，將方纔投奔太子——抑或早已被太子打通，卻未被竇玄發覺的兵士斬殺在地。
他如何會在這裡！
永初帝坐在承乾殿中，聽著模糊傳來的動靜，目光愈發陰沉。
老天子歇了半晌，才問道：“外頭都已安插妥了？”
他的話音未落，忽聽地上錚然作響，一柄烏黑的長劍吼怒著飛來，端端方正釘入太子跟前的地磚。
暗夜的風鼓勵墨袍，定王執劍在手，指向太子，道：“拿下。”
南衙的擺佈屯衛軍共有近五千人，屬南衙十六衛所轄，賣力戍守宮城南側的各處衙署。孟皇後對北衙禁軍能夠插手，在那邊能做的卻有限，以是此次暗害，隻在禁軍中安排，未敢向那邊脫手。
竇玄的麵色丟臉到了頂點，陰鷙的目光掃過，卻未動聲色。
孟皇後強自平靜，在千餘名太子親衛的護持下，往承乾殿而去。
永初帝不語，看向定王。
威儀堂皇的宮廷以內，除了扼守最核心宮門的禁軍未被變更以外，餘下的禁軍幾近傾巢而出。
太子當即現出喜色，厲聲斥道：“大膽竇玄，還不認罪！本日即便你能挾持皇上，等定王被押回京，你等罪過還是會被查明！眾將士——竇玄謀逆反叛，罪當連累九族，你等隻是受命行事，被竇玄矇蔽。棄暗投明，幫手救護皇上，既往錯誤不究，論功封賞！”
最親信的妻兒同謀奪位，即便早有預感，在真正麵對的這一刻，老天子還是忍不住的心寒。疇前的統統父子伉儷溫情儘皆化為利劍刺入胸膛，那對母子恐怕還不曉得承乾殿中有定王坐鎮，隻想趁著他有力坐鎮大局，打著個清君側的燈號，攻破宮門將他誅殺。
永初帝闔上眼睛，嘴唇微微顫抖——不是為情勢，而是為那對母子。
孟皇後的心境垂垂又安寧了下來。
孟皇後嗤笑，“你與魏善、馮遠道同謀，勾搭定王暗害皇上，還敢矯傳聖旨？皇上在那裡，本宮要見皇上。”不待竇玄答話，又道：“本宮與太子此舉，是為救護皇上而來。太子已奉皇上密旨，派人往南擊殺定王，他早已伏法，正被押送回京。眾將士聽旨，竇玄勾搭定王謀逆，囚禁皇上，矯傳聖旨，罪無可恕！將其斬殺，助太子救護皇上者，爵封侯位，犒賞萬金！”
她收攏雙袖，穩穩站在那邊，威儀端貴如舊，“竇玄，還不可禮？”
太子與皇後齊齊失容，竇玄身後的禁衛軍中，少數心存猶疑、正艱钜決定的兵士，也頃刻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