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南郡是阿殷生母馮卿的長眠之處,陶靖為一雙後代在都城勉強責備十數年,臨終時卻隻想回到那片故鄉,伴隨最愛的女人。
走出數重院落,阿殷才聽清楚外頭的喊殺聲,乃至有青煙在遠處升騰,也不曉得是誰放的火。
“郡主說這天下本來就是代王殿下的,奴婢自知對不住女人,不太高二爺一貫待女人好,這回也是迫於無法,等外頭安寧下來……”門扇轟然被踢開,瓊枝身子抖了抖,駭然回身回望,就見一個身側重甲的男人提劍出去,直奔阿殷。
“哥!”阿殷攥住他的衣袖,“一起走。”
平平無奇的囚服,拿竹簪挽起的烏黑長髮,白淨的臉上不施脂粉,隻是素麵朝天的瞧著日頭淺笑。她長得極美,隔著那麼遠的間隔,新帝將那如畫端倪瞧得清楚,乃至能看清她微微眯著的眼睛,那目光定然像初夏的陽光般明麗清淨。
高元驍追出院門,看著她的背影消逝以後愣怔了半晌,便拔劍在手,往西北而去。
外頭紛繁嚷嚷的已經聚了很多軍士,隆冬時節日頭正烈,陶秉蘭額頭見了汗珠,朝阿殷道:“我出去引開他們,你趁機逃脫。”
對於害死她生母的臨陽郡主,阿殷當然不會有半點眷戀,她惦記取的是她的父親。
用了多年的貼身丫環,卻在前兩天偷偷往阿殷飯菜裡下藥,趁著她手腳痠軟有力抵擋的時候,將她綁起來送到了現在這個處所,能不心寒麼?瓊枝是孤兒,自小在阿殷身邊服侍,主仆乾係一貫不錯,她敢做出這等背主的事情,仰仗的不過是阿殷府上那位嫡母――景興帝親封的臨陽郡主。
阿殷必定了心中猜想,緊追著問道:“有人率兵勤王,已經打出去了是不是――我已經聞聲外頭的廝殺聲了!你還守在這裡,是要拉著我同歸於儘?”
阿殷倚窗哂笑。
法場上的屠刀舉起又落下,新帝出聲禁止已是不及,他萬分錯愕的起家,看到底下血跡濺開時,手中的硃筆駭然掉落。
他驀地身子巨震,扶著桌案緊緊的盯向阿誰女子。
日影緩緩挪動,阿殷抬頭,瞧著中午刺目標陽光,嘴角扯出個弧度,像是在淺笑。
新帝不成置信的再打量一遍,終究確信了那張臉。那張他曾惦記過很多個日夜,即便穿戴囚服,不做半點脂粉裝潢,也還是斑斕奪目、冠絕群芳的臉。
不曉得父親臨死時是如何的表情呢?或許是模糊的擺脫吧,就像此時的她一樣――終究能夠與父親團聚,去看看從未見過的生母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