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飛度,如同倒流展轉,她幾近能夠看到那孤寂的十六年中,他孤單的身影曾在這裡留下的統統影象:
“你還記得嗎?中秋那天,你做了桂花糕,那是你第一次為我做點心,但是,你點心是做了,可晚宴上,我卻等了你半個時候,還讓趙安將鳳椅都籌辦好了,覺得你會來,可你卻隻讓他帶來一盒糕點”淩燁軒的聲音帶著悠遠的穿透,彷彿能夠帶著他們的靈魂回到疇前。
床榻上的男人輕柔嘶啞的話語如同曾經那般暖和動聽,雲傾適時莞爾輕笑,素手撫上他眉眼間的皺紋,即便雙鬢斑白,但他卻還是如同當年那般神勇漂亮,眼底有些深沉的睿智和不平,但是如許一個本該俯視天下的男人,卻用剩下的二十年工夫化作繞指柔,伴隨在她身側。
深夜寂寂,沙漏聲響,殿門外露水更深,殘漏皎月。
“不騙我……”淩燁軒的手垂垂落空了支撐的力道,從雲傾的臉上滑落。
“天氣不早了,我們該走了。”雷霆的身影悄悄無聲的呈現在雲傾身後,魁偉的身材,麵貌還是,光陰在他們二人的臉上停駐,統統靜止,隻要越來越滄桑朽邁的心。
“真的嗎?你…你……之前,老是會…哄……哄我……我偶然一回身,你就不見…見……”斷續的聲音俄然靜止,那隻落空了力量的手終究垂落下來。
但是這平生,她該是滿足的,從無情到絕情,從絕情到心動,從心動到愛癡,紛繁擾擾,對對錯錯,恩恩仇怨,就這般走到了本日,類似刻骨十六年後,換來了恩愛纏綿的二十年,但是,她的愛人,她這平生獨一趕上的,能夠另她心暖,心疼,肉痛,心冷的男人卻畢竟抵擋不住光陰的啃噬,要忽然長眠。
正在禦書房的批閱奏章的天子聽聞奏報,立即起家相迎,屏退世人以後,偕同安王淩鳳洪和已經身為人母的雲公主一同叩拜跪迎,將馬車內覺得滄桑老者的屍首送往皇陵的祠堂供奉。
少帝二十年冬,一輛灰色的馬車直奔金陵城,通往皇宮,守門侍衛無人敢攔,隻因為駕車的男人手持金禦令。
偌大的書房,還是還儲存著曾經的摸樣,古色的書廚,青花瓷瓶,上麵插著梅花枝條盛開正豔,烏木小幾,柔嫩的鳳榻,鑲著菱花的金邊在燭火下閃動著昏黃熟諳卻又悠遠的光芒。
浮雲倉促,人生數十載,滄海一夢,笑如水雲間。
聯袂相扶,旁觀紅日落日,十指挽扣,卻還是遲延不住流年事月,紅顏遲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