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白叟的院子,臨街一長溜老屋子,屋脊上的獸頭已然風化,房簷下不竭頭的萬字花邊裝潢極其少見,精彩高雅。高牆大院內裡的門窗卻一色地換了妝容。沿著高大的老宅子走到頭,看到了那棵在遠處就吸引了我的老槐樹。老槐樹氣勢凜然,彷彿一名白髮飄飄的垂髯老者,拄著柺杖冷靜地站在村口,孤傲地等待著舊時月色。大樹下有一個磚頭搭就的粗陋神龕,內裡放著一隻香爐,香爐裡有滿滿的香灰。看來村民們把這棵古樹當作神來供奉了。傳聞千大哥樹確切是有神性的。而廟,向來就冇有真正從國人的心中裁撤掉,民族文明的血脈用這類情勢持續流淌著。北寨村的這棵老槐樹太老了,老得不曉得有多少歲。根部長出了龐大的樹瘤,疙裡疙瘩,構成一幅天然的藝術作品。樹下橫躺著三麵石碑,代替凳子供人們平時坐歇。石碑正麵的筆跡已經恍惚不清,模糊辨認出青石碑上刻有製作廟門的時候,為“大清乾隆歲次丙子年乙亥月刻”,前麵有捐款人的姓名。這些人都姓董,嚴格來講都是這個村村民的先人祖宗,而現在的村民卻把祖宗們坐在了屁股上麵。另一麵石碑則是“王代宗親之位”,另有一麵石碑已經破壞,上麵有些數字和名字,但已經看不清詳細內容。前人不朽的慾望就如許被汗青作弄得速朽了,宗親之位也給不肖子孫們當了凳子。一名上了年紀的村民說,阿誰門洞不曉得是乾甚麼的,早就想拆了,那麼寬寬,走個車都進不來,不便利。我奉告他說,那就是石碑上說的廟門,清朝乾隆年間的修建,裁撤了就太可惜了。
從北寨下來,見兩位村婦在一條細細的河邊洗衣服,河水兩岸堆放著爛菜葉子和各種色彩的渣滓,這條河就是白洋泉河。河水清澈純潔,從一條塑料管子裡汩汩流出。
說著話,麪條就煮好了。鄉村的飯菜自有一種天然的暗香和真味。我一邊吃一邊和她拉呱著,問她:“孩子們會不會種莊稼?農忙的時候返來幫手嗎?”婦女說:“現在我們都還無能,用不著他們。”我又問:“那今後你們的兒子們還會返來種地嗎?”婦女說:“不會了,他們都不會種莊稼,在內裡都有事情了,再說也都不會返來了。”我問:“那你這屋子另有你的地盤將來如何辦?”婦女說:“誰曉得啊,今後的事情今後再說吧。”
我把手伸出來試了試,公然冇有那種設想中的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