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之前已從身邊人嘴裡聽到了些火線報來好動靜的傳言,卻聽得並不非常切當,此時目睹得天子自打走進瑤華宮,臉上的笑容就一刻也未曾消逝過,心知必是有極其可貴的好動靜傳來,不然天子斷斷不致如此歡暢,遂也換上了一副笑容,向天子探聽道:“是甚麼天大的喪事傳進宮來,竟使得陛下如此喜不自勝?”
危不全的俄然非命,使連日來覆蓋在天子心頭的陰霾一掃殆儘。 從含元殿退朝以後,天子美美地歇了個晌覺,醒來已近申時,他倉促忙忙地用過膳,滿懷鎮靜地直奔後宮而來,他要親口把這個好動靜奉告給景暄和婉容聽。
這一來,可把個婉容嚇壞了,忙上前抬手就在他的小屁股上狠狠擰了一把,板起臉來怒斥道:“你這個小歹娃兒,常日裡教給你的君臣、父子禮節都忘了?竟敢對父皇無禮,我瞧你是被寵壞了!”
“危不全一死,安定北方兵變已指日可待。”天子倒揹著雙手,在殿中交來回回地踱著步,說道,“但朕卻不敢奢盼天下今後承平。且不說西疆戰事即將又起,單單是比來十幾年間,朝廷為儘快安定兵變,征了數以十萬計的成年男丁插手行伍,使得各路領兵大將權勢急劇收縮,逐步已顯尾大不掉之勢。
女娃快意卻非常地靈巧、懂事,一邊撫摩著天子被哥哥扇中的半邊臉頰,奶聲奶氣地哄著天子:“父皇不哭,哥哥壞,我們不理睬他。”一邊還順帶著替哥哥向父親討情:“父皇的鬍子就是紮嘛,快意也被紮疼了,不過快意是女娃,母妃說女娃不能隨便打人.....”
天子聽得婉容偶然間說出了一個勝字,更覺吉利,一時髦頭起來,竟脫手將懷中的快意拋向了半空,又順手一把將她接住,趁著一墜之勢放落到了地上,這才轉頭答道:“朔方節度使呂懷先本日一早來軍報說,叛酋危不全死了。如此一來,連綴十餘年的這場大兵變有望在朕入繼大統的頭一年便告停歇。愛妃,你說這算不算得上是件天大的喪事呀?”
那快意年僅兩歲,非常地膽小,被天子這一拋一接一放,竟然毫不驚駭,耳聽得父皇、母妃話中都說到天大的喪事這幾個字眼兒,雖內心並不曉得是甚麼意義,卻藉著天子一放之力順勢跪倒在地,連連向天子和婉容叩首道:“快意恭賀父皇、母妃,有天大的喪事臨門......”
婉容見女兒頗得天子歡心,足以彌補了兒子剛纔冒莽撞失闖下的大禍,遂叮嚀侍立在一旁的杉兒道:“快把兩個娃兒帶下去玩兒吧,甭吵著皇上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