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周婆子道:“二孃這話虧不負心,三娘便內心再恨,現在關在佛堂裡,凡人近不得,又那裡通的動靜,是二孃讓我尋人盯著尹二,調撥那倆痞欺侮他的妻兒,激得尹二起了玉石俱焚之心,前去放火,二孃又早早在莊外安排下了人,隻等尹二一出來便殺人滅口,不料尹二冇出來,李婆子卻得生還,你又怕她瞧見尹二說將出來,才讓老奴深夜下藥,二孃這番心計好不深沉,現在出了事,老奴死不敷惜,二孃想把本身摘個明淨,卻要問問爺信不信了。”
他曉得放火之人是尹二,因在火中尋到尹二貼身放的一塊青石雙魚佩,是他曾見過的,是尹二親孃的遺物,從未離過身的要緊物件,那具骸骨想來也是尹二,提及這個,顧程真是悔之不及,隻顧解心頭恨,卻遺下了禍端。
不大會兒工夫,兩個小廝拖拽著個渾身是傷蓬頭披髮的婆子出去,跟玉芳一照麵,便撲通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頭道:“二孃莫怨老奴,實在受不得爺的板子。”
“怒該死?奴本來就命如草芥,死在爺手裡,奴甘心甘心。”玉芳喃喃說了幾句,顧程卻陰陰一笑:“你想死在爺手裡,爺尚怕臟了爺的手呢,爺不讓你死,爺讓你活著。”
發落清楚,顧程隻覺渾身的力量都泄了下去,這些日子折騰下來,倒令他更加有些心力不濟,想起周慧蓮,想起玉芳,忽記起大姐兒曾打趣跟他說過的話。
想到此,俄然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苦楚,她直直盯著顧程道:“爺內心早就狐疑玉芳,又何必多此一舉,玉芳算得甚麼,在爺眼裡恐連個物件兒都不如呢,當時爺跟大娘軟語溫存*情濃之際,可曾想過守在帳外的玉芳,內心是多麼滋味,後大娘去了,爺宿在玉芳房中的日子,十年算來不過寥寥可數,爺可知冷月孤燈盼天明的滋味,周慧蓮進府之初,跟奴冒充交好,卻暗裡讓人在我茶中下了絕子的丹砂,乃至奴這十年無所出,奴怎能不恨,她被爺關到佛堂都便宜她了,她該著千刀萬剮,還希冀奴討情不成,至於徐大姐兒,爺著了瘋魔普通寵著她,愛著她,心心念念計量著娶她進門,待她生下爺的子嗣,這偌大的顧府,哪另有奴存身的一席之地,奴怎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