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秀還在炕上躺著呢,前兒被鄭千戶折騰的那背麵生生裂開了,整宿整宿的疼,害的他連飯都不敢吃,虧那絳珠偷遣了個婆子,送了些藥來塗上才見好些,這會兒卻還下不得炕呢,聞聲他門徒來講表妹五娘,便知定是石氏,這會兒如何見她?便道:“你去跟她道,早晨有客要唱整夜的戲,明兒落了晚我自去尋她便了。”
玉芳忙蹲身一福道:“玉芳辭職。”回身出屋,下了台階,不由轉頭瞧了瞧那碧紗窗,日影落在窗上,映出兩個交頸的人影兒,好不密切,玉芳咬咬唇,回身出去。
想著,玉芳不由悄悄打量徐苒,隻見上身穿戴一件家常鵝黃的衫子,對襟兒式樣,緊扣住領口,更加顯的窈窕纖細,下頭一條白綾挑線裙兒,裙襬的織金邊兒下,滿幫花兒紫色各處金的高底兒鞋,裹住一雙巴掌打的弓足,真真小巧。
顧程見她小嘴撅著,分外刁鑽嬌俏,不由低頭咬了她一口道:“就你會算計,爺家底兒厚著呢,拿不空,隻你好好跟爺過日子,爺有的還不都是你的。”
勸了半日,見尹二未出聲,馮來時也未再勸,兩人從酒坊裡出來,便各自家去不提,再說這石氏,從顧府家返來就考慮著要老徐頭個休書,也好跟杜文秀謀個悠長伉儷,故此,尋由頭便跟老徐頭鬨一場,誰知這老王八,死活也不該她,卻讓她好不焦急。
直比及掌燈時分,才瞧見杜文秀一身劃一衣帽的來了,歡樂的手腳都式微處,忙要迎出去,卻又覺不當,隻開了半扇門,立在裡頭衝杜文秀招了招手,待他到了近前,一把拽了出來,關門上了閂,投身撲進他懷裡道:“朋友,怎到這般時候纔到,卻讓奴好等。”
沽酒的婦人卻真有幾分姿色,雖半老徐娘卻風味猶存,說話更是入耳,這會兒工夫,便天然熟慣的道:“真真二公子是個識貨的,隻瞧酒罈子就能瞧出根兒來,可不恰是陳家的酒,要說這陳家之前不聲不響兒的,不想祖上卻傳下這般的妙技術,造出的酒凡吃了的都說好,代價也便宜,現在小婦人這裡的轉頭客,多數是衝著這幾罈子酒來的,虧了當初他來詢,我家男人貪便宜多要了幾壇,才勉強支撐到了現在,不然哪來這些吃酒的客,我這不催著趕著他去下定錢,等秋後的新酒造出來,我們要他幾十罈子,如何也能賣到年根底下了,我家男人忙忙的去了,您猜如何著,那麼個村頭搭的破酒窖,生生就擠滿了人,都是去下定的,有了這個好謀生,陳家真真發了大財,不出幾年說不準就成了咱信都縣的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