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一撞,凸起季明德的度量,抱著那盒虎骨粉就跑。
她和趙寶鬆從都城回秦州,就是住進黑店露了財,才叫山匪方昇平半路盯上,截的道兒。
桌上一隻青花沿的瓷碗,上麵蓋著一隻圓碟。季明德揭了碟子,遞過一把調羹給寶如:“吃了它!”
裡頭朝後窗站著個男人,瘦高個兒,一件深青色的直裰,髮結竹簪,隻瞧背影,寶如一眼便知他是季明德。平凡人不會像他一樣,僅憑背影,就能看出種啞忍和韌性來。
寶如吃不準季白是拿姨娘做個幌子誘本身,還是姨娘果然逃了出來。遂回道:“識得,那是我的親姨娘。”
小廝季羊驀地衝過來,劈麵看到仿如萬綠從中一點紅般嬌姿楚楚的二少奶奶,趕緊恭恭敬敬一禮,湊手在季白耳邊道:“京裡王公公送了急信來。”
小伴計摸著腦袋問道:“但不知娘子貴姓,是誰交代的藥?”
他說著,就來解她藕色褙子上的鎖釦兒。這褙子是立領,衽格外的高,將脖子捂的嚴嚴實實,解開內裡濡濕一股子的香汗。
伽藍是沉香中的珍品,有異香,可為飾,亦可入藥。若為藥,能生男人精氣,令人返老還童。但因可貴,官方少有,皆是禦供之品。
寶如本來曾有一隻伽藍的手串,現在也不知遺落到了那邊。
她來的太晚,眼看到下門板了,暗猜季明德等不到她,隻怕也已經走了。趕緊上前道:“這位小哥兒,實在不美意義,我家相公在此訂了藥,命我來取,勞煩你了,開門讓我取了藥,好不好?”
寶如恍然大悟,叫了聲:“胡安哥哥好!”
這點小事就要做情麵,到底販子, 斤斤計算且唯利是圖。
他輕嗤一聲笑道:“趙放當初為相, 兒子趙秉義掌督察院, 百官懼悚, 如此一門四散。此中有個夷婦,自稱是趙秉義寵妾,貶謫路上私逃,投在秦州道監察禦史季墨門下,言本身姓同羅, 名綺。寶如, 你可識得她否?”
她說著, 便往前突,不信偌大一個季家高低幾十口人, 季白敢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兒媳婦。
寶如不語,目送季白拜彆,手中一隻青石榴上攥出幾個指頭印子來,丟進了草從中。
季明德蘸了滿指的冰冷藥膏子,悄悄往寶如脖子上那一圈紫紅色的勒痕上塗著,柔聲道:“每天塗三回,約莫三天也就好了,今後穿件薄衣,不準捂出一身的扉子來。”
寶如一起跑的急倉促,眼看日落西山,滿街蔥花嗆菜油的香氣,等她趕到寶芝堂時,藥鋪裡的伴計已經在鎖門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