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調香,女人的腔調更加安靜溫和,聲音雖不大,卻非常清楚,如同一泓山泉,更似綿密細雨,聽在謝崇耳中,讓他本就不平的心境翻湧的更加短長,如傾瀉的山洪,一發不成清算。
“三月?”謝崇擰眉,身上透著一股煞氣。
現在周清又取了檀香, 用指腹緩緩揉搓。
“為甚麼?”侯氏麵露不虞,忍不住數落,“寧大人乃是堂堂的戶部尚書,寧家的家世比起我們謝家隻高不低,玉蕪知書達理和順賢淑,那裡不好?”
侯氏忍不住噎了一下,她天然不會讓謝嶺娶寧玉蕪,隻因外甥女性子太強,甚麼都緊緊抓在手裡,若真娶過門來,哪有甚麼安生日子?更何況,寧玉蕪彷彿還與宮中的朱紫有打仗,若真做出了不守婦道的事情,嶺兒心機純真,底子製不住她。
“若周蜜斯難堪的話,本官能夠……”
抬眸看著麵前的男人,她微微感喟一聲,卻不知該說甚麼好。
即便侯氏費儘口舌,謝崇的設法還是不會轉圜,他眼底閃現出一絲不耐,啞聲辯駁,“侄兒毫不會娶寧蜜斯,隻但願她快些議親,以免擔擱了花期。”
他口中的老夫人是謝孟冬的原配老婆侯氏,名分上是謝崇的嬸孃,但後者自小在鎮撫司長大,除非年節,底子不會登門,哪有甚麼豪情可言?
聽得此言,謝崇更加煩躁,如同被困囹圄的猛獸,費經心力也尋不到出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珍惜之物翩然遠去。
“我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在乎外人的評價?”
分開周家時,謝崇不忘將宣爐隨身帶著,香鋪裡人來人往,又無侍衛看管,若此等香器被人偷走,恐怕再難尋回。
謝崇愛極了她這副性子, 偶然卻也暗自著惱, 但願她能奸商些,重視到本技藝中的權勢,而不是淡然冷待, 隻顧將心機投注在香料上。
“年青男人?”謝崇神采陰沉。
擦了擦額上排泄的盜汗,劉百戶說,“既如此,隻需求一月時候,便會有成果了。”
回身步入堂屋,侯氏坐在八仙椅上,聞聲略抬了抬眼,等謝崇落座後才緩緩開口。
黑眸定定諦視著劈麵的女人,謝崇手裡端著茶盞,狀似偶然的問,“傳聞周蜜斯要與羅錄事和離。”
劉百戶嚥了嚥唾沫,解釋道,“求安然符的另有外埠的行商,恐怕不太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