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瑤的笑聲再一次傳入耳中,聲音嬌媚如水,偶爾帶著幾聲呢喃,撩得貳心癢癢的。他快步進了閣房,繞過立於織錦屏風,便瞥見床前垂立著茜紅色紗影床幔,透過半透的紗簾,影影綽綽能夠看到床上有兩個身影膠葛在一處。
但是他膚色白淨,固然臉上若無其事,耳後到底染上一層紅暈。
這些惡鬼足有萬數之眾,烏壓壓一望無邊,擠在最火線的正搶先恐後地用殘破不全的腐臭肢體扒開窗棱,欲往殿內闖。
藺效本正儘力以赴對於羅刹,俄然麵前一花,本來陰暗陰沉的山廟變成了瀾王府的後花圃。
清虛子和藺效敏捷地對視一眼,背上升起一股寒意,就見那羅刹收回一聲對勁至極的怪叫,本來被定住的身形規複之前的敏捷,閃電般欺到二人身前。
但他服膺取清虛子的叮囑,涓滴不敢妄動,隻緊閉著雙眼緊緊握住無涯鏡。
沁瑤確切已快支撐不住了。
茶花叢前麵一架鞦韆,兩邊鞦韆繩上有紫藤花纏繞,裝點著零散小花,看著費了很多心機。此時鞦韆架上空無一人,偶爾有東風拂過,鞦韆藤上收回細細的聲響。
藺效忙格劍一擋,卻隻能抵擋羅刹的一隻手臂,對欺向清虛子的那隻卻鞭長莫及。
清虛子高喝一聲:“常保護,舉鏡。”
藺效舉劍隔住羅刹已經伸至麵前的烏黑手臂,手臂上頓時被烙出一個深深的劍痕,羅刹怪叫一聲,不退不避,轉手死死握住劍身,忍著焦灼的劇痛一徑與藺效逐力。
“你方纔見到甚麼了。”清虛子瞥見藺效鬢角仍有汗珠,神采也非常丟臉,不免生出幾分獵奇。
他聽了這話,不知如何就生出一種暖洋洋的滿足感,彷彿當年母妃還活著,他每回蹴鞠返來,滿頭是汗,一起嚷著去梨白居找母妃,母妃笑著替他擦汗,令人端上冰鎮的酸梅湯。
藺效神采僵了一僵,淡淡道:“嗯。”算是承認。
藺效點點頭,走至清虛子身邊道:“道長,如何擺陣?”
他握劍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牙關緊咬,麵色烏青,床上的男人冷冷地看著他,沁瑤更是毫無赧色,還是摟著那男人的脖頸,兩小我四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淩遲普通,施予他人間最尷尬的熱誠。
羅刹也垂垂由遊移張望轉為頻繁摸索,它本應六合間怨氣所生,為天底下最陰最寒之物,噬魂雖能炙燒其皮肉,要傷其底子卻不易,對驅龍之人的內力和修為均要求極高,需得驅龍之人綿綿不斷地應用內力與其調停,而明顯沁瑤目前的修為還不敷以與羅刹這等巨煞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