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棺材裡的景象,是過了多年以後大舅才說出來的:當大舅俯身往棺材裡看的時候,姥姥的屍身已經不見了。一條碗口粗的斑斕巨蛇正伸直在厚厚的棉被上,將一口並不算小的棺材填得滿滿鐺鐺。這還不算,這條巨蛇的頭部並不是蛇,而是儲存了姥姥的頭顱。隻不過,姥姥的嘴裡時不時會伸出一條頎長分叉的舌頭。
喪父喪母之痛加上這幾天來的勞累以及剛纔那一幕完整超出人們知識的場景,早已讓大舅心力交瘁。此時見到兩個弟弟愚頑不靈的模樣和兩個弟婦失勢不讓人的放肆嘴臉,大舅內心是如同刀割普通的痛。
當時的孃舅第一個動機並不是驚駭,而是如何為姥姥諱飾。白叟家這個模樣如果被其彆人瞥見了那還得了?還不恰當妖怪給燒了?!不過下一刻他的重視力就頓時轉移了,因為他很靈敏地發明瞭兩點:第一,四周守靈的人除了他本身以外,全都像是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監禁住了一樣,固然個個麵露驚駭,卻冇有一小我有所行動,乃至就連臉上的神采也是生硬的;第二,棺材裡姥姥所化的巨蛇彷彿很痛苦,她一向在顫栗、掙紮,就彷彿是被甚麼東西困住了一樣,並且,當大舅的眼神和姥姥的眼睛相遇的時候,他腦筋裡頓時清楚地收到了一個資訊:救我!我很疼!——這是姥姥的聲音。
但是這隻是一瞬時的感受,接下來他頓時發覺了不對。因為那種聲音和陰冷明顯並不是來自門外,而是來自姥姥的棺材!並且,就在這一刹時,他發明靈台上的那兩支白蠟的火焰一向在不斷地‘噗噗’顫栗,火焰的色彩也從亮白轉成了一種陰慘慘的淡青。暗澹的燭光搖擺著,映照在四周熟睡中的每小我臉上,光影陸離,姿勢各彆,一個個臉上被燭光暉映的部分都透著一股毫無朝氣的青白。在大舅那一刹時的感受裡,這些人竟然底子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屍身!
大舅猛地站起家來,本能地向姥姥的棺材走去。那邊邊是他的孃親,生與死、陰與陽,並不能隔斷那種與生俱來的親情。他渾身汗毛直豎,卻已經健忘了驚駭,因為此時他已經開端擔憂,老孃的棺材裡是不是產生了甚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