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更加抬高了聲音道:“公主在外是太後的掣肘,太後在內更是公主的顧慮,相互牽念,最後隻能遂了皇上的情意了。”
海蘭忍不住拭淚道:“舒妃,十阿哥已經疇昔了。你……”
意歡微微鬆了放手,不知是否該放下懷中的孩子。如懿好聲好氣地哄著道:“你去喝水吧,孩子的繈褓該換一換啦!本宮曉得你不喜好彆人碰十阿哥,本宮來吧。你放心的,是不是?”
歌聲迴環輕旋,隔著水上觳波聽來,猶有一唱三歎,敲晶破玉之妙。她曉得,那是玉妍承寵的新主張,非常合天子的情意。
海蘭溫聲道:“你唱得累不累?是不是渴了?”她從桌邊倒了一盞熱茶,招手道,“快來喝口水,不然嗓子唱啞了,可不好聽了。十阿哥不會喜好呢。”
海蘭聞言亦有些傷感,便問:“端淑長公主再嫁之事定下了麼?”
意歡倉促喝完水,隻盯著如懿懷中的孩子,迫不及待伸手便要抱回。她火急而不捨隧道:“我的孩子隻肯要我抱的,給我吧。”
如懿喝道:“起開!”
如懿與海蘭對視一眼,隻感覺心中一陣陣抽痛,阿誰孩子,尚將來得及取名的孩子,幼小的,柔嫩的,又是如此慘白,竟這麼去了。她不敢設想意歡會有多麼悲傷,十阿哥病著的這些日子裡,意歡的眼睛已經成了兩汪泉水,無止地步淌著眼淚,彷彿那些眼淚永久也流淌不完一樣。
如懿情不自禁地便往回走,三寶急得冒死爬到她身前叩首道:“皇後孃娘,您不能去,您不能去!”
海蘭沉默哀傷,亦不知如何接話,隻掐了一脈荷葉冷靜地掰著,看著本身新月形的指甲印將那荷葉掐得混亂不堪。
明顯是如許暖和的夕陽天井,如懿不知怎的,俄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日,彷彿還是意歡初初承寵的日子。某一日綠瑣窗紗明月透的時候,看她獨立淡月疏風之下,看她翔鸞妝詳、粲花衫繡,悄悄吟唱不知誰的詞句。那委宛的詩句現在卻清楚在心頭,“淡煙疏雨冷傍晚,寥落荼花片、損春痕”。
意歡雙手放開的一瞬,如懿摸到了孩子的臉,那臉是冰冷的,冇有一絲生機,乃至有些生硬了。如懿心中一酸,淚水情不自禁地滑落下來。她如何敢給意歡瞧見,倉猝揹回身擦去了。
如懿悄悄步入寢殿,隻見意歡穿戴一襲棠色暗花緞大鑲邊紗氅,一把青絲以素金鏤空扁方高高挽起,疏疏綴以幾點青玉珠花,打扮得甚是清爽整齊,並無半點哀傷之色。如懿正自驚奇,悄悄走近,卻見意歡溫馨地坐在孩子的搖籃邊,雙手度量胸前,緊緊抱著一個洋紅緞打籽彩繡繈褓,口中悄悄地哼著:“風吹號,雷打鼓,鬆樹伴著樺樹舞。哈哈帶著弓和箭,打獵進山穀,喲喲呼,打獵不怕苦。過雪坎,爬冰湖,藏在老虎必經路。拉滿弓來猛射箭,喲喲呼,撤除攔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