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阿哥彷彿一隻病弱的小貓,一點點風涼雨寒都能惹起他的不適,扯去意歡統統的心血精力。但,這也不過是冗長年事裡小小的波瀾罷了。日子就如許安靜平和地過著,彷彿也能過到天荒地老去。
天子含瞭如有若無的笑意:“瘋話也是人話,說給朕聽聽。”
嬿婉丟動手裡的小鏡子,懶懶道:“舒妃那裡有你說的那麼醜,本宮看她除了頭髮少些,也冇甚麼大礙啊!”
棋盤上密密麻麻落滿黑子白子,天子懶懶地伸手撫過:“冇有。皇後多思了。隻是有了那麼多阿哥,又添上一個,冇有疇前那般歡樂罷了。”
養心殿中小小一雙紅燭的火光騰躍著,照得雙眼發澀。風涼而軟,吹得帳幕微微掀起,那燈光便又忽忽閃閃。這是一個平常不過的春季的夜晚,窗外天氣陰沉,半點月光也冇有,連星星都被銀線般的雨絲淹冇了,細雨連綿不斷地落在殿前的花樹上,從樹葉黃燦的枝條上濺起碎玉般淩冽的聲音。
玫嬪蕊姬與慶嬪纓絡的事彷彿也一頁黃紙,揭疇昔也便揭疇昔了。太後還是是慈寧宮中保養天年的太後,天子還是是人前的孝子天子,連慶嬪身材見好後都還是得寵,統統彷彿都未曾竄改。獨一美中不敷的是,意歡這一次生養到底傷了元氣,頭髮也冇長返來多少。天子固然常常去看望意歡和重生的十阿哥,並且叮囑了太醫細心醫治脫髮之症,但甚少再傳她侍寢。意歡將何首烏湯一碗碗地喝下去,結果也是如有若無的。幸虧她一門心機都在孩子身上,得閒便清算天子的禦詩打發光陰,倒也不甚在乎。
田嬤嬤對勁道:“人雖多,但奴婢是積年的老嬤嬤了,論起接生來,誰的資格也比不過奴婢。奴婢說的話,他們都得聽著,都信。且太醫到底是男人,固然服侍在旁,卻不敢亂看的。小主放心就是。”
如懿坐在日光晴明底下,拈著一枚白玉棋子,用心於棋盤之上,不覺得意道:“姐妹一場,畢竟得去送一送。玫嬪倒是說了幾句,但都是瘋話,不值得臣妾入耳,更不值得皇上入耳。”
“不能不生下來,那麼多太醫和嬤嬤在,又有太後萬全的叮囑。小主便容她一回吧。”田嬤嬤笑得有實足的掌控,“隻是生下來了,養不養得大還是一說呢。舒妃小主有孕的時候腎氣太弱,生的如果個公主還好,但是個阿哥,那就難了。”
嬿婉可惜地搖點頭,挑逗著凍青釉雙耳壺扁瓶中一束盛開的烏黑荼,那香花的甜氣幽幽纏繞在她纖纖素手之間,如她的神情普通。“隻是舒妃到底有福分,十阿哥平安然安,全須全尾地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