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瓣彷彿將要盛開到了極致,淡銀色的光輝從雲彩前麵流瀉而下,偶有輕風吹皺了月影,亦吹皺了行走在月下的人的心機。
海蘭溫然一笑,悄悄將一張銀票團入進保手中:“本宮的情意,皇上喝不喝到嘴裡都無妨,要緊的是皇上瞥見就成了。”
如懿抖開方勝,拆開來竟是張薄薄的灑金紅梅箋,因她平日愛好梅花,外務府送入翊坤宮的信箋也以此為多。她心下一涼,隻見那灑金紅梅箋中間裹著幾枚用紅絲線穿起的蓮子,往下打了一個銀線攢紅絲的同心結,卻見箋上寫著是:“置蓮懷袖中,蓮心完整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彆傾城。得君手串相贈,已知兩下之情。此物憑惢心帶與君為證,君如故意,徹夜候君於翊坤宮東暖閣,相知瞭解,如來與卿,願君分身。”
嬿婉也不推卻,扶著春嬋的手吃力地起家:“多謝公公。”
海蘭感慨道:“你擔憂的,本宮何嘗不擔憂……慎刑司的七十二道科罰,真要過一遍下來,隻怕人都成了殘廢。這幾日本宮也想讓人探聽,可皇上不聞不問,慎刑司也周到得水潑不進,本宮底子說不上話。便是嫻皇貴妃,本宮固然見不上她一眼,也知她為了惢心,必然心急如焚呢。”
如懿福身向天子問安,玉妍亦起家向她肅了一肅。如懿便客客氣氣道:“嘉貴妃昨日纔出月子,還是不要勞動的好。”
海蘭固然猜疑,但還是趕緊問:“那皇上如何說?”
嬿婉彎下腰悄悄揉著膝蓋:“嘉貴妃要為了本日本宮為嫻皇貴妃討情的事兒懲罰,也隻是讓六宮曉得她不能容人的度量。並且,哪怕太後的話不頂用,但起碼讓本宮曉得,嘉貴妃要封後,必有太後的阻力在。”
到了十三日,天子的萬壽節,便是數月來抱病不出的綠筠亦盛裝退席。而如懿改過封皇貴妃以後,理應由她主持萬壽節大禮,此時對外也隻稱皇貴妃抱恙,不能列席盛宴。倒成全了玉妍,著一身水紅色金銀雙花翟鳳氅衣,抱著九阿哥陪在天子身側,風景無窮。
相形之下,如懿不過是一襲水天一色海藍寶蹙銀線繁繡長衣,下著水月色雲天水意留仙裙。雲鬢上不過是些平常的細碎珠花,隻在側首簪了一雙赤金累絲並蒂海棠花步搖,實在是比不上玉妍的細心砥礪,儀態萬千了。
春嬋遊移著道:“小主這麼說,天然是嘉貴妃最有但願了。這個節骨眼上您還來替皇貴妃討情,豈不是生生獲咎了嘉貴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