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嬪一怔，重重擱動手裡的茶碗，氣吼吼道：“你現在便撇得一乾二淨了，那床枕被清楚是你做的，看針腳便能夠辯白出來，你還敢狡賴！”
海蘭搖了點頭，憐憫地感喟道：“真是太不謹慎了。二阿哥的肺熱本來就輕易緩不過氣，這個季候又易起蘆花，阿哥所靠近禦花圃那兒，哪陣風吹來了水塘邊的蘆葦花絮也不曉得。另有那些棉絮，進收支出的宮人太醫那麼多，入了冬誰的衣裳上冇棉絮取暖。這些服侍的宮人們那麼不謹慎，真該全打發了出宮去。”
慧貴妃接過，藉著羊角燈籠的光火一看，倒是一個燒了一半的紙製人偶，畫著五顏六色的花腔，想是冇燒完就吹了過來，難怪三公主瞧個不住。慧貴妃心下一陣迷惑，曉得這東西是燒給地底下的人用的，便問身邊的雙喜道：“雙喜，宮裡是不是安排了人在這兒燒冥紙冥器？”
海蘭嗤地一笑，盈盈道：“當然是娘孃親手偷天換日的那床福壽枕被啊。”
如懿在裡頭漸漸化著元寶，火光照亮了她微微浮腫的臉龐，映得滿臉紅彤彤的：“你辦得如許利落，哭聲當然好聽了。”
慧貴妃昂揚的腔調裡含著壓抑的肝火：“皇後孃娘將三公主拜托給本宮是信賴本宮，如果出了甚麼差池，皇後孃娘已經落空了端慧太子，那裡還受得住？還不快去尋了公主返來！”
海蘭趁著人往東邊去了，忙迅疾地轉過身，消逝在茫茫夜色當中。
如懿悵惘地搖了點頭：“不。他已經不信我了……他……”
雙喜丈二和尚摸不著腦筋：“冇有哇。這裡都快到冷宮了，誰會安排人在這兒燒啊。忌諱哪！”
惢心遊移著道：“他若肯來便是可靠，不然奴婢也不能說甚麼了。”
純嬪笑道：“若真有那一天，本宮必不負mm就是了。”
純嬪一愣：“甚麼？”
如懿點頭道：“你能常常送些禦寒的衣物和治風濕的藥物來，就很可貴了。”
慧貴妃想了想，取過絹子謹慎翼翼地包好了那半小我偶，哄著三公主笑道：“來，公主，慧娘娘那兒有新奇的皮電影玩意兒，比這個好玩多了，快跟慧娘娘歸去吧。”
如懿隔著門扇悄悄一笑：“你若不奉告我永璉的病情，我那裡能想到這個。”她將最後一把金銀元寶撒落，看著紙灰如玄色的蝶肆意飛揚，自嘲地笑笑：“我是身在冷宮裡的人了，坐井觀天隻能等死罷了。但是海蘭，我毫不會讓你成為第二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