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眼眸一轉,正聲道:“那是應當的。皇後孃娘薨逝,姐姐怕有很多事要顧問,我隻陪著姐姐,照顧些微末瑣事吧。純貴妃早已守在大行皇後[大行皇後:對剛歸天的皇後的敬稱。
天子與如懿如何不懂,便是李玉亦驚呼:“素心牽掛家人,怎會俄然殉主,想是她曉得的事多了,怕開罪才自裁倒說得疇昔。”
天子忽地抿緊了唇,像是冒死壓抑著某種湧動的情感,冷冷道:“純貴妃,倒是養著朕的大阿哥、三阿哥和六阿哥呢!”
那珠花上,清楚沾了一絲血痕!
毓瑚順服地答:“奴婢從皇後孃孃的青雀舫過來,見純貴妃與嘉妃忙著購置喪儀之事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子才淡淡道:“你是個聰明人,很多事應當明白。”
天子見如懿神采恍忽,心中亦是不忍,忙伸手扶住了她道:“夜深了,你再熬著也是苦了本身,從速歸去安息吧。”說罷,便叮嚀了李玉,殷殷送瞭如懿出去。
蓮心皺眉細想了半晌,揚眉道:“皇上不感覺阿箬說的這些話裡,頻頻提到素心,卻未曾提到是皇後孃娘麼?”
蓮心的臉容沉寂如水:“奴婢畢竟是皇後孃孃的奴婢,固然她曾害得奴婢畢生刻苦,但背主之事奴婢做不出來。皇後孃娘生前奴婢不能出一句惡語。現在身後,皇上但問,奴婢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天子目光一瞬:“嘉妃也在?”
天子木然站著,淡淡道:“朕無需人服侍,下去吧。”
“一朵珠花,的確做不得數!”天子口氣極淡,“眼下純貴妃在那裡?”
李玉一麵承諾著,忙回稟道:“蓮心不安,已隨主子過來了,正候在外頭呢。”
李玉一貫在天子麵前得寵,慣是油滑的,聞言也有些訕訕。
天子與如懿對視一眼,從相互眼中讀到一絲震驚之色,不由相顧失聲:“素心殉主?”
天子的身材微微一震,本來空茫的目光突然縮成一根鋒利的銀針,幾近能戳穿毓瑚弓腰縮背的身材。他的聲音嘶啞低澀,像生鏽的鐵片澀澀地磋磨:“這是朕賜給純貴妃的!哪兒來的?”
如懿依在天子身邊,兩小我的影子堆疊在一起,彷彿隻要一個似的。相對亦是隻影寥寂。夜風吹起湧動的水波,拍在船身之上,悠悠盪盪收回沉悶綿長的聲音,和著遠遠傳來的哭聲,緩而重地拍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