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耐煩道：“說這些做甚麼！隻說你查到的那些！”
王欽忙磕了個頭道：“主子奉皇上之命徹查六宮流言之事，發明宮中的確傳言紛繁，論及玫朱紫所生的嬰孩一體雙生，是個妖孽。各種關於嬰孩的細節，如同親見，再加上主子們嘴賤，添油加醋，便成了說那嬰孩如妖物普通。”
皇後詰問道：“最早？最早是甚麼時候？”
如懿被宣召至養心殿，是在午膳時分。她才用完午膳，由阿箬服侍著浣手乾淨，天子身邊的李玉便急倉促趕來了：“嫻妃娘娘，皇上有旨，請您當即前去養心殿暖閣一趟，閒人勿帶。”
皇後看王欽說得滿頭大汗，忙溫言道：“東六宮中隻要這四宮有嬪妃居住，永和宮又是事發地點，不免流言騷動。你且說，這些話是那裡傳出來的？”
天子沉吟著，殿中蘇合香的捲菸嫋嫋飄散盪開，連天子的麵孔也遮了一層薄薄的霧翳。如懿跪在地下，殿平清楚是和暖如春，那氛圍彷彿被春日裡的蜂膠凝住，滯塞不堪，悶得她透不過氣來。很久，天子的聲音有如金器冷石般鋒利地穿透了一縷縷薄煙，騰空破來：“那麼，朕就如皇後所言。”
世人怯怯答了“是”，王欽又道：“你們幾個，在宮裡嚼舌根是最短長的，得了空就在那兒胡說八道，飛短流長。眼下我就問你們，最早的時候，你們是在哪兒聽來關於玫朱紫的那些不乾不淨的話的？”
王欽拿袖子擦了擦汗道：“是。據主子所知，流言地點，首要盤集在永和宮、延禧宮、景陽宮和鐘粹宮一帶。”
如懿甫一進殿，便感覺殿中氛圍不似昔日。天子神采沉鬱，眼底模糊含了一分肝火。皇後亦是半坐在榻前的紫檀椅上，並不敢與天子同坐在榻上。而王欽低頭沮喪地跪在地上，一聲也不敢言語。
王欽在宮人們麵前便規複了平日的趾高氣揚，冷著臉道：“我問你們甚麼話，你們據實以答就是了。在皇上麵前，都老誠懇實的，不準有一句妄言胡說。”
另幾個宮人也忙跟著道：“不錯不錯。皇上，主子再不敢胡說八道了，就是在延禧宮一帶最早傳出來的。”
皇後忙起家跪下道：“皇上息怒，哪怕各種證據確實，大家都指證嫻妃，臣妾也不信賴是嫻妃成心所為。”
“健忘了？”王欽嘲笑一聲，“方纔都還記得，現在便全健忘了。我就曉得，不長記性的主子，除了用刑，再冇彆的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