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笑了笑,低眉道,“看來皇上還是忘不掉她,多少年疇昔了,本來還會鐘情於這個邊幅。”
正說著,內殿中走出一名身著淺綠色博古花草衣裙的妙齡女子,臉上猶掛著嬌媚的笑容,見到那六宮之主尚且來不及收回,便倉促施禮道,“妾身見過皇後,皇後萬福金安。”
“孫秉筆麼?他又不是太醫,喚他出去有甚麼用?”皇後再度近前,笑意盈盈道,“莫不是皇上吃了那丹藥才激發不適的?哎呀,那也發作的太快了些。依臣妾看,恐怕是皇上吃了麗朱紫所做糕點,才龍體不佳的。”
孫懷勖趕緊應是,抬起眼時與劈麵之人飛速的目光交代,厥後唇角勾起一記不言自明的會心笑意。少頃他再出來之時,已含笑對皇後言道,“皇上請娘娘出來。”一麵帶路,一麵低聲道,“麗朱紫方纔有些頭暈噁心,皇上才命了太醫前來為其診脈,尚不知成果如何。”
“你愛過蕭氏,卻也在權力和愛人之間挑選放棄她,如此涼薄如此偶然,何況我們之間早就連那點至心都冇有了,怪隻怪,你那些庶孽之子太多,那些賤妾過分惹眼,我不得不防啊。”皇後悄悄笑著,語音如同夢話,“芳華是追不返來的,即便是帝王也一樣要朽邁死去。你的心已經老了,是該讓出阿誰位子來,留給我風華正茂的兒子。”
“蕭氏?”天子喃喃自語道,“你這般說,朕想起來了,倒是有那麼幾分相像。”
像是一座玉山轟然傾頹,皇後纖細白淨的手指悄悄地掠過那緊閉雙目,神情痛苦的臉龐,那曾經風情纏綿的眉眼,那曾經說著海誓山盟之言的雙唇,舊事倏但是至,舊事戛然停止,有些情分早已寥落在無情光陰裡,她不會轉頭看,她永久隻會舉頭闊步地向前走。
廊下侍立的世人皆是一副習覺得常穩如泥胎石塑的神采,直到司利監秉筆孫懷勖看到緩緩行來的皇後周氏,才略略換上了些含笑的神情。
周皇後身著正紅色宮裝,好像一朵冉冉行來的紅雲,輕巧而華貴。及至近前,才令孫懷勖不得不回過神來,垂下雙目,躬身問安道,“給娘娘存候,皇上這會子……”
皇後現在氣定神閒,以紈扇掩麵笑道,“冇甚麼企圖,隻是看皇上再度寵幸一個頗類故交的年青女子,臣妾心有慼慼焉罷了。畢竟舊事曆曆在目,皇上忘不掉,臣妾也忘不掉!”
皇後頓了頓,亦笑道,“臣妾好久不見皇上,以是纔不召自來。”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帶著微不成察的淡淡酸意。天子也不過笑得一笑,便道,“剋日忽視蕭瑟了皇後,是朕的不是。梓潼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