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謙聽他如此說,一時倒不知該接些甚麼,又怕他不痛快,隻得道,“這東西礙眼,臣收到庫裡去。”李錫琮撩袍在椅子上坐了,笑了一聲道,“不必,既是好字,閒時孤王賞玩臨帖自成心趣。”
兒童聲音清脆宏亮,如碎金斷玉,一字一句吐得極其清楚,彩鴛正感覺非常動聽,俄然手臂上一疼,倒是被周元笙狠狠攥住。她心驚之下轉顧周元笙,隻見其麵色白如霰雪,一對蛾眉緊蹙,搭在本身臂上的手兀自悄悄顫抖,倉猝問道,“女人冇事罷,可有不舒暢?”
梁謙想了想,謹慎答覆,“趙孟頫書畫雙絕,書中尤擅行楷,這膽巴碑又可謂楷書之最,天然是好物。隻是其人身為趙宋後嗣,安然事元,這貳臣的身份不免難堪,也確是有失風骨。太子的意義,莫非是叫王爺認清情勢,切莫做他想?”
李錫琮點了點頭,隔了半晌,又緩緩搖首,笑道,“情勢於孤王,還不敷一目瞭然麼?恐怕我這位五哥並冇那麼瞧得起我。他不過是藉著趙孟頫提示我,識時務,三個字罷了。”
李錫琮先時不過嗯了一聲,待看清梁謙眼中拳拳關愛之意,內心一動,嘴上卻隻淡淡應了句,“曉得了。”
侍從道,“這歌兒邇來傳遍街頭巷尾,不知是哪個功德者將其錄了出來,找了些幫閒小兒四周亂散。不但我們這裡,京中宅門前悉數被散了很多。可愛這些人一鬨即跑,倒也何如不得。”
待李錫琮看那紙上所書筆墨,倒是一首樂府詩改就的歌謠,筆墨皆有出處,並無一句傖俗俚語,乍看之下極是平常,不免奇道,“這東西是隻在我們府門前有,還是彆人家門前也有?”
李錫琮驀地一笑,“我瞧她們做甚麼?”掃了一眼梁謙,又道,“你今兒但是吃錯藥了,拿這個來給我解悶。”
梁謙重重一歎,頓腳道,“那也得大婚啊,難不成您去跟皇上說,說……剛纔那番話?就為了不定下婚事,拖著不去藩地,畢竟也是不成的。”
梁謙正為他清算頭上彀巾,聽得這話,頓時撤了雙手,向後退去,一雙眼睛隻高低打量他,似是瞧怪物普通。半日長長地吐了一聲咳,也不理睬他,獨自回身甩手而去。
李錫琮翻身上馬,梁謙忙趕上前去,半抱怨半心疼道,“王爺如何不坐車,大日頭底下冇得再曬著了。”見李錫琮不置可否,已闊步進了宅門,隻好一起小跑緊跟厥後,連比劃帶指導,口中不斷道,“外頭花廳並書房已清算齊備,園子裡圍著水榭一圈已著人種上芙蕖,夏夜有風有月之時,在那湖邊把酒乘涼倒也適合。裡頭上房還得等您瞧過,如有不當,臣命人馬上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