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連夜支起的防雨棚。陳東興跪在泥漿裡擦拭青石殘碑，五百年前的陰刻筆跡漸顯："成化三年，臨安府永豐倉實儲秋糧九萬七千石。"魚販老李的殺魚刀挑開混凝土碎塊，暴露底下成排的陶製糧印——每個都刻著"官"字篆書。
暴雨沖毀臨時圍擋時，三十七袋稻穀沉入運河。退休糧工吟唱著家傳的驗糧號子，陳東興帶人重鋪明朝地磚。虎子用病癒期的右腿蹬動石碾，青石滾在混凝土上軋出五百年未變的儲糧紋。
聽證會上，被告狀師揭示著"當代藝術廣場"設想圖。陳東興俄然掄起明朝鐵斛砸向全息投影，量具裡的陳年穀灰在氛圍中爆開，顯形出未被竄改的衛星輿圖。張明月將艾草灰撒在仿古地磚上，燃燒的煙霧在空中拚出糧倉廒間漫衍圖。
虎子俄然縱身躍入基坑，手術疤痕在冷水中泛青。少年從混凝土樁基裡摳出半塊殘碑，永豐倉的"永"字與母親戰術條記上的署名筆勢如出一轍。開辟商項目經理的金錶帶俄然斷裂，錶盤反光裡映出糧倉地下甬道的青磚拱券。
虎子扯開練習服，手術鋼釘在X光片裡擺列成廒間編號："我腿裡的二戰彈片，和糧倉柱礎上的彈痕膛線分歧！"少年拍在桌麵的彈道檢測陳述，將開辟商所謂"汗青斷層"的謊話擊得粉碎。
初雪落在複原的廒間遺址上，陳東興將瘦身鋼筋鍛形成量具。虎子握著冰鑹在花崗岩刻下"天下糧足"四個大字，少年們用混凝土修補的明朝地磚鋪成球場邊線。當載滿稻穀的貨輪駛過運河，三十七隻白鷺掠過新砌的糧墩——它們的倒影裡，母親當年在糧倉頂棚練球的剪影正被朝陽喚醒。
"這是要活埋汗青！"退休計量員老秦舉起家傳鐵斛，明朝官製量具的青銅包邊正與碑文記錄的容積符合。開辟商新鋪的泊車場空中俄然陷落，三十七個青石糧墩在積水中浮出，墩麵凹痕與鐵斛底紋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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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磚的夯土層有夾竹桃灰！"退休毒物學家舉起檢測儀，"明朝防蟲秘方，當代人早就不消了！"
子時的工地亮如白天。陳東興帶著三十七位白叟牽出家傳的麻繩，滲入桐油的繩索在探照燈下泛著血光。八十歲的營建法度傳人王徒弟手持魯班尺，尺端銅鈴在夜風中叮噹作響："南偏東三分，這是糧倉必留的'鼠雀耗'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