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興在戰術室熬到淩晨三點。白板上畫滿交叉的紅藍箭頭，俄然在某處愣住——那是1997年十強賽，李鐵一代解凍韓國中場申台龍的典範站位。冰櫃裡的黑啤結成冰坨，他砸開瓶蓋灌了口，苦味讓他想起大連金州體育場的眼淚。
回旅店的大巴上，陳東興收到青訓營郵件。新疆伊犁的某個牧區小學，孩子們用馬鬃編成足球，在冰湖上踢出了與安聯球場完整不異的戰術跑位。視頻開端，滿臉高原紅的鍛練對著鏡頭喊：“何塞哥哥，我們找到第七條達阪了！”
練習場的積雪被探照燈烤成冰鏡。何塞赤腳踩在冰麵上練急停變向，十個腳指凍得紫紅。陳東興隔著監控屏瞥見，少年每次回身都在冰麵刻出深淺不一的劃痕——那是牧民在暴風雪中給羊群指路的暗號。
三天後中德熱身賽，安聯球場湧進七萬德國球迷。收場哨響前，何塞俄然蹲在中圈拔了撮草葉咀嚼——這是喀納斯牧民判定泥土肥力的古法。草汁的澀味讓他瞳孔驟縮，那是慕尼黑花匠為減緩草皮結冰撒的化學藥劑。
換衣室暖氣終究修好。李鐵二代撕碎原定戰術：“下半場改打四後衛！何塞你當釣餌。”少年脫下浸血的護腿板，暴露內側貼著的冬牧線路圖：“鍛練，給我十五分鐘自在人。”
第33分鐘，德國隊獲得單刀。何塞回追時俄然滑跪，冰渣在膝蓋劃出兩道血線。他竟仿照受傷的盤羊，用不調和的跑姿誘使對方前鋒提早射門！足球擦著橫梁飛出時，少年翻身躍起，傷口在北風中固結成血虎魄。
“他在重走七歲那年的冬牧路。”李鐵二代調出衛星輿圖，何塞的跑動軌跡竟與某條喀納斯古牧道重合，“那年他弄丟三十隻羊，追著狼足跡走了八十千米。”
慕尼黑的仲春凍雨砭骨，中國隊包下拜仁舊練習場的第一天，換衣室暖氣就壞了。何塞蜷在長椅上往球襪裡塞暖寶寶，撥出的白氣在戰術板上凝成霜花。李鐵二代踹開結冰的窗戶，北風捲著德甲各隊的窺伺陳述飛了滿屋。
深夜的理療室，隊醫用馬油給何塞搓腳。電視正重播德國杯決賽，拜仁新星穆勒的孫子上演大四喜。“他的變向像巴伐利亞火腿切片機，”何塞盯著回放，“但每三次假行動就有個風俗性抖肩。”
第61分鐘，古蹟出世於一次犯規判罰。何塞在右路被三人包夾，俄然用哈薩克語罵了句臟話。德國後衛愣神的頃刻，少年用墜馬時學的“假死翻滾”脫出包抄圈。他的傳中球劃過一道違揹物理規律的弧線——那是喀納斯鷹隼捕獵時的爬升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