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陣埃弗頓的賽前練習，安切洛蒂俄然叫停了七次。意大利人把陳東興拽參加邊，手指頭戳著他鎖骨罵：「你傳球的力道比老太太撒骨灰還輕！」練習背心糊在臉上帶著黴味，陳東興眯眼瞥見球門後《太陽報》的鏡頭正對著本身猛拍——記者褲腿上還沾著卡瓦略車位旁的泥漿。
換衣室大打掃時，張明月從通風口取出團黏糊糊的紙漿。攤開來是卡瓦略手寫的葡語條記，被老鼠啃得隻剩半句：「真正的船長……」前麵跟著團可疑的褐色汙漬，聞著像隔夜的啤酒沫。
比賽第33分鐘，陳東興在禁區弧頂被鏟翻。主裁判掏牌時，他躺在草皮上瞥見西北角的球網破了個洞——卡瓦略上賽季對埃弗頓的製勝球就是從那鑽出來的。湯姆衝過來拉他起家，少年掌心滿是汗：「東哥，你鞋釘上粘著拜仁的貼紙。」
週中聯賽盃抽簽，曼聯對上英冠保級隊。安切洛蒂把陳東興按在替補席：「學學如何當根攪屎棍。」湯姆首發上場前，往鞋墊裡塞了片拜仁的應援貼紙：「卡瓦略先生說這能防滑。」少年在濕草皮上連過三人後滑跪慶賀，貼紙粘在對方門將褲腿上撕不下來。
深夜的卡靈頓船埠，陳東興在集裝箱夾縫裡找到隻生鏽的船錨。安切洛蒂不知從哪冒出來，意大利皮鞋踩在鐵鏽上咯吱響：「上個月卡瓦略的經紀人來談解約金，在這抽了半包萬寶路。」鍛練踢開個空煙盒，過濾嘴上印著拜仁的援助商標。
換衣室的熱水器完整歇工了。湯姆舉著冷水噴頭往身上衝，少年後頸的曼聯隊徽紋身被激得發紅：「東哥，卡瓦略先生上個月教我的葡語臟話，昨兒對切爾西U21可算用上了。」他齜著牙笑，門牙縫裡還卡著上場被肘擊的血絲。
南看台新裝了防雨棚。小女孩她爸蹲在支架上擰螺絲，安然帽換了拜仁的周邊款——明顯是二手市場淘的，隊徽上的金漆掉了大半。「那葡萄牙佬寄了箱慕尼黑啤酒，」男人用扳手敲著鋼管，「酸得跟餿了的蘋果汁似的。」
中場歇息時安切洛蒂摔了保溫杯。枸杞紅棗湯在換衣室地板上淌成血泊狀：「你們跑動比超市促銷的大媽還懶！」陳東興用鞋尖碾著顆枸杞，俄然想起卡瓦略總愛把替補席說成「養老院專座」。
比賽日的大巴上，湯姆偷偷把口香糖粘在前排座椅底。「卡瓦略先生教的，」少年晃動手機裡恍惚的偷拍視頻，「說如許能測出車子顛不顛。」視頻裡拜仁的大巴真皮座椅上，葡萄牙人正用曼聯配色的馬克筆在車窗畫小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