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卡靈頓船埠，陳東興在生鏽的集裝箱上顛球。潮流漫過堤岸的節拍與卡瓦略耳機裡的法多民謠共振，某個刹時他錯覺聽到湯姆在青訓營的哭泣——少年正對著破裂的章魚創可貼墮淚，熒光纖維在月光下如深海發光生物般遊弋。
暴雨在換衣室通道彙成溪流。卡瓦略將陳東興逼到消防栓前，濕漉漉的捲髮滴著鹹澀的水珠。「曉得為甚麼帆海日記用防水墨水嗎？」葡萄牙人用護腿板接住漏下的雨水，在牆麵畫出扭曲的航路，「因為本相總在風暴後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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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前八分鐘，陳東興在角旗區發明湯姆丟失的章魚創可貼。當他用鞋尖挑起時，卡瓦略的傳中球俄然折射變線，扭轉軌跡與帆海圖的洋流標記詭異堆疊。足球撞入網窩的刹時，拜仁門將的謾罵與南看台的喝彩絞成麻繩，勒緊了每個曼聯球員的脖頸。
歐冠半決賽前夕，理療室的紫外線燈管頻閃。張明月將搗碎的海藻敷在陳東興腫脹的膝蓋上，茶青色黏液裡俄然浮出枚袖珍羅盤。「利物浦港撈的，」她轉動鏽蝕的錶盤，指針猖獗震顫後指向南看台，「導航失靈時，就跟著最剛強的光走。」
第一班電車碾過鐵軌的震顫中，陳東興在換衣室鏡前貼上最後一塊肌效貼。鏡麵倒影裡，卡瓦略正用橄欖油在戰術手冊上畫風暴標記，而南看台破壞的雕欄缺口處，不知誰用齒輪擺出了半句未完成的諺語——
換衣室的儲物櫃滿盈著卡瓦略遺留的鱈魚罐頭味。陳東興拉開櫃門時，一張泛黃的帆海圖滑落，潮汐標記旁用葡語草率寫著：「漲潮前三小時離港」。林小滿的戰術闡發儀俄然收回警報，上週對陣拜仁的跑動熱圖中，卡瓦略的觸球點竟與帆海圖的暗礁標記完整重合。
張明月在淩晨四點的醫療室調配新藥。顯微鏡下，袖珍羅盤的鏽跡顯影出德文「永不轉頭」，而章魚創可貼的纖維裡檢測出拜仁練習基地的花粉。「季風要轉向了，」她將陳述塞進碎紙機時，碎屑飄完工歐冠獎盃的表麵。
卡靈頓的晨霧裹著柴油與海鹽的氣味，陳東興在練習場邊撿到半截斷裂的齒輪，鏽跡斑斑的齒痕間卡著片裡斯本電車票根。安切洛蒂踩著濕滑的草皮走來，戰術板上的雨水將4-4-2陣型暈染成拜仁隊徽的形狀。「把它當護身符吧，」意大利人踢飛齒輪，金屬撞擊球門柱的脆響驚飛了南看台的灰鴿，「有些裂縫能照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