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名爺往那條船的船頭一站,活脫脫就是一尊喪門神的氣度。早有家奴上前稟告,他冷哼了一聲,傲然道:“就是這個不長眼的撞了我們的船麼?”
姚珊定睛一看,卻見他膀大腰圓,恰好還穿了一件鵝黃的罩衫,映托得他那張臉更像一團才從麵盆裡收回來的饅頭麵——還是不謹慎堿大了的那種。五官固然看起來還端方,但是那副趾高氣揚、鼻孔朝天的神采,就完整粉碎了其本來該有的氣質微風采,實在讓人想上去抽他兩耳光。
賈雨村便有些汗顏隧道:“想是過分喧華,煩著女人了,些許小事,何勞女人親身出來一趟。”
姚珊一念未了,已經聞聲前麵有些鼓譟,打發小桃去看時,她很快便返來稟報,倒是那薛家的船不謹慎蹭到了賈雨村的船,因兩邊下人一時言語反麵,辯論了幾句。
固然姚珊帶著麵紗,但在他如此急色的目光裡,也不由得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桃自小兒跟姚珊,常日裡除了呆在尤府就是張友士那座藥山,那裡曾受過這類調戲,氣得幾近要瘋,方待發飆痛罵這個登徒蕩子一番,姚珊卻拉了她一把,表示她稍安勿躁,本身卻淺笑著道:“本來是薛公子,久聞薛家世代皇商、家傳淵源,自紫薇舍人起便是恭謹有禮的君子。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本日同公子一見,倒是當真令我們大開眼界。”
想來所謂的“狐假虎威”大略該是如此,不過,她這還冇“假”呢,他如何就主動被威懾住了呢?看來是此次被罷官,給他上了好大一課,倒是有些矯枉過正了。
他的目光相稱熱切,先儘情把跟著姚珊身邊的小桃上高低下看了個遍,又死死盯著姚珊不錯下眸子,直直把個色中餓鬼的姿勢做了個實足十。
那男人的演出卻還在持續,但見他轉過甚來,又是一副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後腦勺的模樣,湊前了一步,涎著臉道:“鄙人姓薛名蟠,表字文起。方纔是鄙人的家奴莽撞了,衝撞了女人,不曉得女人芳名?丫頭便有此等姿色,想必女人更非人間凡品,不曉得女人可否將麵紗取下來,大師熟諳熟諳?”
姚珊聽著那動靜,感覺不但是辯論那麼簡樸,若真是那位呆霸王,恐怕賈雨村他們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變臉之快,的確令人歎爲觀止,姚珊這一邊幾近是兩船的人都已經石化了。特彆是賈雨村,那神采實在是太都雅,讓人不忍直視。
想到這裡,她便從速叫了小桃奉侍她穿了大氅,帶了鬥笠,徑直上了船麵,朝著變亂產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