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接連鋪設了幾天,表裡陳列,鋪墊燈綵,金鉤珠箔,極其富麗。到了吉時,賈府備了十樣斑斕的嶄新一頂花轎,前擺兩府國公官銜執事,後列同知旗仗,鼓樂喧天,大吹大打,一起放著百子花炮,娶了史侯蜜斯家來。寧榮兩府整條大街上都是來往道賀的的來賓轎馬,堵得水泄不通。
這一日賈璉從外頭返來,湘霏早早理完家事,正坐著窗邊逗鸚鵡說話。見賈璉出去,忙教唆丫頭們奉侍他換衣服、脫靴子、端臉水、擦脖子、倒鹽湯、吃丸藥,湘霏親身去擰了手巾遞與賈璉,伉儷眉來眼去,打了一場眉眼官司。因提及閒話,賈璉道:“方纔外頭接了林家的帖子,姑母房裡的姨娘昨日產了一個女人,明兒洗三宴,打發人來請大師去。明兒你去不去?”
賈敏早就物色好了兩個很有本事手腕的嬤嬤,見林母問,便提了兩位嬤嬤的名字。林母深思了一回,評道:“老葉家的顛末事,行事利落,為人沉著沉著,周碧家的雖性子暴躁些,但幸虧忠心護主,你的眼力倒好,選的都是馳名的樸重人,放在姐兒身邊使喚,我也還放心。”
蝠哥兒不解地看著婆媳二人,還要鬨林母,黛玉忙拉住蝠哥兒,將他的腦袋扭過來,額頭碰到額頭,笑著解釋道:“老太太和伯孃談笑呢,並不是真的。”蝠哥兒歪頭看著黛玉,眼中懵懂,他不大明白大人的打趣話兒,不過既然姐姐說了不是真的,他就丟開手去,轉頭和黛玉一道玩弄起孔明鎖。
賈母想到此處便一陣心熱,元丫頭再好不過也是嫁入跟他們一樣的人家,如果不剛巧,家世還要比賈家低些,誰叫她父親隻是五品官身。如果能在宮裡皇後孃娘身邊呆上幾年,固然會遲誤妙齡,但最多不過十八十九歲,也還好說親,說親的人家起碼也要比現在好上一成。
賈敏點頭道:“母親看重的人自不會差。隻是不知這田嬤嬤幾時才氣出宮來?再有,我們府裡的教引嬤嬤也得挑好,畢竟她們熟知我們府上的各項端方。”林母歪在引枕上,身後立著一個捏肩膀的丫頭,舒暢道:“約莫也就這半個月的事情。至於府裡的嬤嬤,你可有中意的?”
賈母老神在在:“到時陛下天然有章程曉諭各家,如果我們家也在待選之列,天然是要去選的。不過請兩個嬤嬤來提早教教宮裡的各項端方、朱紫忌諱也好,免獲得時元丫頭對著天家氣象怯場了。你可有探聽那些嬤嬤的來源?”賈赦歎道:“可惜坤寧宮冇有放出來的宮女,不然請一個來家中,可不就省了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