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這才高看了一眼他這個胡塗舅兄,隻要肯聽勸,還不算非常胡塗。總比他那二舅兄高超一些,常日見賈政謙恭刻薄,有其祖遺風,現在才窺出一點,這賈政太不經事。方纔二人在小書房見了,賈政隻絮乾脆叨些“有負天恩祖德”的套話,看起來像是嚇破膽的樣兒,竟冇半點擔負,更未曾問起一句“今後該如何是好”,冇有一點丈夫氣勢。
“依弟之膚見,舅兄本年命犯太歲,不若長居家中、閉門謝客,看明歲氣運如何,再做籌算。”受了天子的告誡,還是老誠懇實在家中閉門思過的好。林海私心猜想,天子這回不過是小懲大誡,如果賈府世人學乖了,陛下天然不會窮究。畢竟賈家是建國功臣,祖祖輩輩都留有一點交誼在,老榮國公還是今上的親信老臣,君臣甚為相得。今上頗懷舊情,這也是熙成一朝眾臣的福分。
林珩奇道:“父親從那裡返來?”這會子可不是下衙門的時候,看林海來的方向,彷彿是去了賈家。林海便把賈家之事扼要說了,林珩作難:“太夫人和大孃舅病了,兒子要不要去看望?”林海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還小,這些應酬之事不必你出麵。”車上燃著炭火,林珩坐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熱了,忙將身上的大氅解了下來。
一起行到介壽堂,天氣更加陰沉,下起了小雪珠子,飄飄零蕩落了一地。幸罷了經到了上房,母子、祖孫見麵天然彆有一番親熱,林母摟著林珩一陣揉搓,不肯罷休。林海無法,委宛說道:“玉兒都是大人了,如何還賴在祖母懷中不起來?”林母瞪了他一眼,駁道:“未曾訂婚娶妻,那裡算是大人了?”
林母這才問道:“如何就你一小我返來?他們賈家是出了甚麼事?”林海大略說了賈家的景象。林母有些憂愁,賈敏如果不返來,家裡這一攤子事鄒氏可對付得來?但是人家家裡正遭著事,母親又病了,強叫她返來主持家事,怕也是不近道理。冇何如,隻好說:“賈太夫人病了,我便不去看望了,叮嚀家裡從庫裡挑些好藥材送去。你媳婦既要侍疾,叫她屋裡的丫頭清算了鋪蓋施禮一併送去,她身子也弱,千萬不要把本身給累到了。”
賈赦連連點頭,站起來朝林海作了一個大揖:“還望大人教我。”這是豁出臉麵去了,概因賈赦已覺如臨深淵,危急四伏,深怕再有不對,便萬劫不複。如此戰戰兢兢,見妹夫願為其出運營策,感激涕零。林海驚得站了起來,往中間一躲,必過賈赦的禮,為莫非:“舅兄如此大禮,弟如何敢當?”又上前去扶,賈赦才勉強直起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