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賈璉迎著太醫出去,賈敏等女眷躲避,賈珠陪著看診。太醫先看了賈赦,紮了兩針,賈赦便醒了過來。這太醫撫須一笑:“醒了便好。”賈珠陪著出去開藥方,那太醫提起筆,龍蛇飛舞地題了幾行字,笑道:“令伯父不過是氣血逆行,傷了元氣,好好調度兩三個月也就無礙了。”賈珠唯唯:“我們家老太太也有些不利落,請您出來瞧瞧。”一麵拿了藥方,打發下人去藥庫拿藥煎藥。
賈赦如得了綸音,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不敢坐下,低頭站著。就聞聲有人打了簾子出去,口中還喚著:“母親……”便曉得是他那呆頭呆腦的二弟出去了。本來賈政當時聽了聖旨,便嚇得魂飛九天,半晌不知本身身處那邊,整小我一動不動俯伏在地上,連賈赦宋黃勝出去都不曉得。還是一個管事從那邊顛末,趕快上來喚醒扶起了他:“二老爺,如何還趴在這裡?”
王夫人見賈敏發號施令,內心有點彆扭,但還是應了:“內院的事我天然管得,隻是我一婦人不好走到外院,還需老爺出去告誡一二。”賈敏點點頭:“老爺也來了,就在內裡書房候著,我這就叫二哥出去。”走到了外間,賈政已經出去了,一問,才說是外院來請,說是“姑老爺來了”。
賈母、賈政本還在唱作俱佳地演著以死賠罪的戲碼,未曾想激得賈赦急火攻心,吐血暈倒,頓時訕然,麵麵相覷。過了幾瞬,還回過神來,哭號的哭號,喊人的喊人。比及賈敏趕來,肩輿一起抬到上房,掀簾進屋,見到的便是如許的一團亂象。賈赦直僵僵躺在榻上,邢夫人跪在腳踏身子伏在塌沿低泣。賈政一臉怔愣,背動手站在窗前點頭感喟。賈珠和賈璉更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唯有元春,雖是稚弱女流,到底比他父兄擔得起,一麵叫人去請太醫,一麵安慰墮淚不休的邢夫人。
又聽賈母攬著賈政的肩膀,一陣哭訴:“也不知是哪世造下的冤孽?如何該我老來受這類痛苦?我明兒就往祠堂哭老太爺去,反正我就填了這條性命,給賈家列祖列宗賠罪去!”賈政惶恐,急不擇言道:“母親千萬不成!都是兒子胡施濫行才造下的因果,有負天恩祖德,兒子這就以死賠罪……”母子倆一唱一和,慪得賈赦吐出了一口心頭血,人也站立不穩,一陣頭暈目炫,便重重地顛仆在地。